众人都移步厅中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家都各怀心思,无人开口。
林久君、韩氏和霍临尘三人都一派自得,至少表面上看着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外露。
但其余人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赵姨娘心里都快急疯了,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却又碍于林久君的威严,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林清风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他满脑子都在想着林檀青方才说的那些话,想着大家心里是不是都在嘲笑他,笑他身体有毛病,笑他被戴绿帽子,便是他自己也怀疑,她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能迅速地生根发芽,任凭怎样都赶不走。
而关氏,心里却根本没想那些,她满心满眼都是对林檀青的恨,她方才看到了林檀青心虚的反应,她认定,林檀青的房间里,一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柄,待他们搜查回来了,定然就能将她定罪!
只要将她定罪了,就能替她的钰儿报仇了!
而林檀青自己,俨然是最受煎熬的那一个。
只有她知道自己的房间里究竟藏着什么,她十分清楚明白,那东西一旦被搜出来,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后果。
那时候,自己唯一的希望就会破灭,彻彻底底的破灭……
她心里一遍遍祈祷,祈祷着他们不要找到那东西,千万不要找到那东西……
然而,很多时候,总是事与愿违。
云洛伊与一行人折了回来,林久君的人先回禀了情况。
他们不仅对那丫鬟的房间进行了搜寻,还对林檀青院子里所有的丫鬟进行了盘问。
最后证实,那丫鬟所言不虚,林檀青的确对丫鬟非打即骂,那三个丫鬟也的确是被她发卖到了青楼。
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对林檀青都怨声载道,没有半句好话。
而那个丫鬟的房间里,也并没有搜出什么可疑之物。
林檀青听到那些话,只觉得自己的脸上像是被人左右开弓的一番痛打,一片青红交加,十分难看。
但这还不是最让她害怕的,那些话,纵然难听,纵然对她的名声不好,但是,她却并不能真的给她定罪。
她真正在意的是,自己房间里,究竟有没有搜出什么……
就在她刚刚生出了一点侥幸心理时,云洛伊开了口。
“那丫鬟房中不曾搜出什么,但在金夫人的房中,倒是找到了些许东西,我本不认得这东西,还是金夫人的一个贴身丫鬟说金夫人鬼鬼祟祟地把这东西收进匣子里,只怕是有什么猫腻,我便把这东西交给林城主过目一二。”
林檀青闻言,背脊瞬间就又绷了起来,瞳孔也瞬间瞪大。
云洛伊从怀中拿出了几张薄薄的纸,捧在手上,送到了林久君的面前。
林久君眉头微蹙,本不明其意,但接了过来,看到上面的内容,面色瞬间大变,那张本该十分赏心悦目的俊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眼神也陡然一厉。
迎上他那狠厉的目光,林檀青的身子禁不住狠狠一颤,嘴唇发白,翕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发现自己已经紧张到口不能言。
众人都不明所以,不知道那几张薄薄的纸上究竟写了些什么,竟然让林久君这般陡然变色。
便是林檀青,整个人的神色也霎时变了。
霍临尘眼神询问云洛伊,云洛伊走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一番,他不觉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难怪方才林檀青会那般紧张。
“父,父亲……”
林久君在椅子扶手上重重一拍,沉声低呵,“闭嘴!我没有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女儿!”
林檀青的身子又陡然一跳,眼泪再次忍不住簌簌地往下滚落。
她知道,自己辩解了也没用,只要那东西被父亲看到了,他一眼就能识破那是自己的笔迹。
自己越是辩解,便只会越是惹恼了他。
林檀青只能屈服,只能求饶。
“父亲,女儿知道错了,但这是第一次,女儿只做了这么一次!
而且那方子,女儿也根本没有给任何人看过,根本没有外泄出去,父亲,您就原谅女儿吧……女儿再也不敢了……”
原来,那是林家的药方。
林久君的书房,在他不在的时候,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
便是他在的时候,其余人能进去的机会也是寥寥无几。
林檀青自然没有那胆量硬闯他的书房,但却无意中听自家姨娘说起,他的寝房中放着几本药方典籍,因为最近他正在钻研,是以,便从书房拿到了寝房。
书房的守卫严密,但寝房就不同了。
林檀青起了心思,趁着那日寿辰混乱之际,真就成功潜了进去,抄下了好几页至关重要的药方单子,打算拿给夫君献宝。
金家接连出事,原本的老商户也看着夫君面嫩,开始百般刁难,金家的生意大受影响。
林檀青心里着急,更害怕金家就此没落,那她以后在韩氏母女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她思来想去,唯一能帮夫君的,便只有这个了。
她得手了,成功了,但是没想到,竟然因为钰儿的事又牵扯了出来,对于她眼下的处境,简直是雪上加霜。
林家其余人听到这话,也都纷纷明白过来,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檀青竟然这般大胆,敢偷林家的药方!
赵姨娘更是想到了什么,身子摇晃得更厉害了,整张脸是半点血色都没了。
林久君的眸光定定地望着她,那双黑眸,像是幽冷的深潭,目光与之对上,便只叫人觉得遍体生寒,林檀青就像是被人掐中了喉咙,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空气仿若在这一刻凝滞了。
便是等着看林檀青受到惩罚的关氏,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林久君缓缓地转开视线,看向了霍临尘,声音没有了方才的暴怒,但也是一派清冷,不含一丝情绪。
“霍大人,此女谋杀人证物证俱全,罪无可赦,你把人带回去,秉公办理吧。从此以后,我林家,便再没了这个女儿。”
林檀青惊恐大喊,“父亲,不要……”
然而,无论林檀青如何哭喊,都没有再换来林久君的半丝怜悯和动容,一颗心终于一点点慢慢便冷,慢慢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