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官庄县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没有发现端倪,又让对方骗走了一艘银矿。
最后发现受骗,再去追,只发现了那艘被搬空了的船,里面是一粒银矿都没了。
平昌府这边,也没能把银矿追回来,对方早已经弃船而逃,再难找到踪迹。
两大艘银矿,就这么平白损失了。
与此同时,有关胡泉涌等人的通缉画像也到处贴满了,高额悬赏逮捕。
因为胡泉涌等人是赖知礼的手下,还是他的心腹,明昭帝一怒之下直接撸去了知府之职,贬到了比山河县还要偏远的一个犄角旮旯当九品县令。
而霍临尘,之前好容易升成了七品,兜兜转转,最后又被贬回了九品,甚至,还被罚了半年俸禄。
明昭帝说,若非看在他及时破案,手下机敏,抓获嫌犯的份儿上,他非得把他撸成白身不可。
霍临尘除了谢主隆恩,还能怎么样呢?
……
转眼,热得滚烫的八月终于过去。
这段时间里,燕京的秘信一封一封地往平昌府来,全都是太子所发,信中都在请求明昭帝回燕京主持大局。
明昭帝身为一国之君,的确不宜长时间离京。
然而,就在明昭帝打算启程回京时,却又突发恶疾,病倒了。
国师云清子望着自己手中再次碎裂的示命风铃,神情凝重。
他给明昭帝施针,明昭帝终于幽幽地醒了过来,原本气色红润的面颊此时却是透着几分苍白虚弱。
他把屋中闲杂人都屏退,只留下了云清子一人。
明昭帝声音沙哑,“国师,朕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清子伸手,把示命风铃摊开,明昭帝的神情骤然一变。
明昭帝本不信这些,然而,这示命风铃一共碎裂过三次,每次他都险些丧命。
云清子声音幽缓,“皇上,您的劫难已至。”
明昭帝沉声,“此劫能否可解?”
“万事有因有果,若能寻到根源所在,自是能解。”
明昭帝闻言,面上不觉现出了几分喜色,忙道:“还请国师指点。”
云清子闭上眼,以手掐诀,口中低声喃喃,随着他的喃喃,他手中的风铃发出一阵阵叮叮咚咚的清脆响声,又急又快,似昭示着什么。
直到云清子收手,风铃也戛然收声。
云清子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朝着某个方向指去。
“若本座掐算不错的话,皇上此劫的因由,乃在南边。”
明昭帝神色微动,又忙追问,“南边何处?”
“南越,药城。”
明昭帝的面色一怔,神色间蒙上一丝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明昭帝才重新开口,“如何方能解?”
“此事,还需本座设坛作法方能知晓。”
当夜,云清子设坛作法,他换下了一贯的白衣,身着一身赭色长袍,三色云纹,灿灿金线勾勒出欲乘风翱翔的鸟儿,长袖飘飘,舒展意气。
他的眸光平静,薄唇微抿,不喜不怒,庄重非常。
祭坛上烟雾萦绕,他手持拂尘,在火光翻腾中展袖轻舞,口中祝词声声,叫人听不懂,却更显庄肃。
他像是一只鹤,舒展翎羽,矜持曼舞。
一曲毕,他定定站立,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忽的,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而几乎与此同时,祭坛上的甲骨龟壳,却也缓缓地裂开一道道裂缝,形成了两个繁复的字符。
云清子轻轻呼出一口气,把那碎裂的龟壳送到了明昭帝的面前,恭敬道:“皇上,这,便是破解之法。”
明昭帝看着那两个字符,一时茫然。
云清子继续道:“这上面的两个字,乃是上古写法,是‘九’之意。”
明昭帝忙问,“所以,这便是双九?”
云清子颔首,“正是。”
“可,这又该做何解?”
云清子缓缓道:“能为皇上解除劫难之人便在皇上身边,且是九月九日,重阳节出生。”
明昭帝低声喃喃,“九月九……”
云洛伊不知道为什么,又被明昭帝召到了跟前回话。
她上回已经把自己做出的药给了云清子,算是交差了,之后就没她什么事了。
现在,明昭帝不仅把她召来了,还用这么一副专注到让人有些害怕的神情盯着她,云洛伊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她艰难地咽了咽唾沫,“皇,皇上,您,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明昭帝回过神来,手在桌沿上轻轻叩着,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冥冥中的注定。
他脸上现出了几分笑意,“你多大了?”
云洛伊微愣,这,是给她唠家常的节奏?
云洛伊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马上就过十九岁生日了。”
说起来,她心里都有些遗憾,看来今年是不能回去跟娘亲一起过生日了,毕竟,这里的事还依旧忙得一团糟。
明昭帝又问,“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九月初九。”
明昭帝眼神微微闪了闪。
云洛伊觉得今天的明昭帝有点怪怪的,但是具体怪在哪里,她却又琢磨不出来。
明昭帝问过她生辰之后,就让她走了,云洛伊都已经走了老远了,心里还在犯嘀咕。
莫非今天他太闲了?
云洛伊没有再继续琢磨这事,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她当晚就给云氏写信,告诉她自己不能回去过生辰了,又在信中把自己的近况详细说了一番,顺便又是一阵例行撒娇打滚,直言待回去了,定然要吃上一顿她亲手做的最最丰盛的大餐。
明昭帝的事她自然是不能说,毕竟他是皇上,行踪自然需要保密。
但是让云洛伊意外又惊喜的是,她前脚刚把这封信寄出去,后脚,就收到了明昭帝的旨意:他们可以回山河县了,不仅是平昌府,便是青阳县和官庄县的银矿都不用他们再负责,霍临尘可以回山河县专心当他的九品芝麻官了。
终于可以甩掉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云洛伊心里很是轻松,最最轻松的,当属霍临尘了。
他心想,明昭帝也许是对他失望了吧。
霍临尘并不在意,反正,这件事已经办成了这样,除非他真的把那丢失的两艘银矿追回来,不然,就算这件事最后真的圆满完成了,自己也休想得到半点嘉奖。
现在,明昭帝金口玉言,可算是正中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