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尘眼中不复以往温润笑意,锋芒尽显,锐利逼人。
半晌,他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意,却半分未达眼底。
“唔,知晓了。”
他没有放什么狠话,只是一笑置之。
但秦彧却知道,他那眸底尽是淬了冰的冷,那老妇人若是真的敢来招惹,定然会被毫不留情地剁掉利爪,让她好好地疼上一疼。
秦彧把话点到了,也不继续多说这个话题扰了两人的兴致。
他话头又是一转,“来这儿之前我路过了平昌府,见到了那位赖知府,不小心便看到了你承报的折子。
若非认得你的字迹,我都要怀疑那是别人用你的名义写的。”
霍临尘一副正义凛然的神情,认真反问,“我写的有什么不妥吗?”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霍临尘,“方才那个就是云洛伊?看起来可与你所写半点搭不上边。”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抚着小白的脑袋,直把它抚得发出一阵阵舒服的咕噜声,一边慢条斯理地数着云洛伊的槽点。
“手无缚鸡之力,咋咋乎乎,冒冒失失,一看就像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大缺。”
霍临尘闻言,终是没忍住勾了唇角,方才眼底淬的冰,也瞬间春年花开,冰雪消融。
“唔,评价得很贴切。”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她绝不仅限如此。”
秦彧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一下就春暖花开的神色,仿若枯木逢了春一般,有种摧枯拉朽般的神奇。八壹中文網
秦彧本还想再深问,霍临尘却是十分自然地岔开了话题,“别光说我,说说你和檀香。能把你气得这般失态的人,我可许多年没见到过了。”
一提到檀香,秦彧那张丰神俊朗的脸上立马就蒙上了一层寒霜。
他迁怒地剜了霍临尘一眼,“你这衙门,怎的什么品行低劣的人都往里收?”
霍临尘见他瞬间变脸,便觉得有些乐不可支。
但为了不让他发飙,却是忍住了,一副谦虚请教的模样,认真地说:“我不知她的真面目,你来与我说说,她究竟如何品行低劣?”
秦彧压着怒意,显然并不想多提。
“今日我已说了。”
霍临尘并不相信,“就那些?”
秦彧硬邦邦地甩了四个字,“这还不够?”
霍临尘自然不可能说不够。
但,他却从秦彧那过激又反常的态度里觉出了蹊跷,凭着他对秦彧的了解,若单单是那两件事,秦彧或许会生气,但不会生气到见她一次打她一次。
更何况,方才他们两人神情都这么不自在。这里面定然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细节。
只是,那细节究竟是什么?秦彧绷着一张脸明显不想说,霍临尘便识相地没有追问。
这时,容安也带着人端着一盘盘饭菜上了桌,霍临尘便顺势岔开了话题,秦彧的脸色这才稍稍和缓下来。
而霍临尘好奇的问题,同样也是云洛伊心里百爪挠心想要知道的。
但,霍临尘这个县令可以公然翘班,她这个小捕快却不能,只能强自按捺心中呼之欲出的好奇,认命地熬到了放衙的时候,这才嗖地跑到檀香的房间里,逮着她就是一番追问。
“说,你跟那个白衣公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檀香自从遇到了秦彧之后,整个人就蔫了。
加上她今儿个被摔了好几下,身上酸疼得几乎要散架了,此时就懒懒地趴在床上躺尸。
被云洛伊这么一扑,她险没疼得跳起来。
云洛伊这时才回过神来,急忙讨好地要给她上药。
檀香便顺势又趴了下去,由着云洛伊在自己的后背上涂抹。
云洛伊手上动作不停,嘴里也不停追问,“你跟他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啊,让他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檀香咕哝,“我就是买了他一点归心散,顺便拐走了小白,是那男人小气,这么点小事还抓着不放!”
云洛伊的嗅觉跟霍临尘一样敏锐,“肯定不止这些吧?你休想糊弄我。”
檀香一口咬定就这些,她越是这样赌咒发誓,云洛伊反而更加不信了。
在云洛伊几番缠磨之下,檀香终于招架不住,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
“就,就是我,我去偷归心散的时候,他,他在温泉池子里,我摔进池子里,跟他打了一架,然后,不,不小心,看了一眼,抓了一把……”
云洛伊惊得手上动作一个失控,疼得檀香嗷呜地叫了出来,云洛伊却是半点不顾,脑子里就只剩下檀香最后的那句话了。
看了一眼,抓,抓了一把?
这,若抓的是寻常位置,那位白衣公子至于这么怒火连烧的吗?显然,抓的不是什么寻常位置。
云洛伊一脸暧昧地看着檀香,连连摇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檀香。”
檀香从她那暧昧的笑里看出了明晃晃的不怀好意,她立马跳了起来,大声解释,“喂!你不要胡说我告诉你!那都是意外,我还怕长针眼呢!”
云洛伊敷衍地答,“好的好的,都是意外,我知道了。”
云洛伊问出了自己想问的,一脸心满意足地就往外走,檀香觉得自己的清誉受到了威胁,急急地跳下床就要跟她解释。
可是刚跳下床才发现自己衣裳没穿好,待她把衣裳穿好,云洛伊已经早就没影儿了。
檀香一脸郁闷。
本她也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稀奇的,反正,也就那样,看了一眼,抓了一把,也不会少块肉。
可是那男人却小气巴拉的,一直抓着她不放。
若非他咄咄逼人太过可气,自己又打不过他,她怎么会一怒之下把他的狗给拐走了?
平白被打了那么多顿,总要捞到些什么才不亏。
小白那蠢狗,虽然蠢了点儿,但是,却是憨态可掬。
凡是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这种萌物的。
养着养着,檀香便也养出了感情,已然把那蠢狗当成了自己的。
但是没想到,那蠢狗竟然这么养不熟,那臭男人一出现,它就颠颠地往上凑,连一记眼神都没给她留!
檀香真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直接抡刀子把那蠢狗给剁了,然后架锅子给炖了!
正在秦彧怀里睡得憨甜的小白,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哆嗦着往秦彧的怀里又缩了缩。
它方才梦到自己被炖了,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