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和悟净同样想到这一点,踌躇着,不敢进去。
孙悟空嘿嘿一笑,示意二人不必担心,大摇大摆地跟青梅进去。
石阶尽头,站着更多的桐族护卫。
他们身穿绣有五毒的黑袍,举着刀,个个面露凶光,形同猛兽。
看得孙悟空心里一紧,心想这鸿门宴已经摆好,就等他兄弟三人进去了。
站在石阶之上,他们看清了大殿的模样。
蛊王殿长不过十丈,宽六丈有余,形似中土的土地庙,独特之处在于屋顶正中盘着一只千足蜈蚣,一条青蛇横卧其后,两条门前梁柱上分别爬着巨蝎和壁虎,在大门之前。还立着一只蟾蜍的石雕,而屋顶和梁柱都以黑漆浇成。
大殿的门是关着的,两个蒙着脸的女人站在门旁,待青梅引三人走到门前时,她们才缓缓推开门。
随着大门打开,少年们分明看到,一个女人端坐在大堂中央。
女人亦是一身黑衣打扮,黑色的头发被黑色的藤蔓捆住,黑的肤色,黑的面罩,黑色长袍,连露出来的指甲都是黑色的,活像一只黑蝎子。
远远望见那人,就令人心里发寒。
“三位,请吧!”门口的侍女轻声唤道。
孙悟空互视一眼,齐齐跨过门槛。
进门之后,猪八戒回了头,看见门外的青梅露出担忧的神色。
可惜门很快就关上了,整个世界瞬时归于一片黑暗。
屋里没有掌灯,唯有屋顶洒下来稀疏天光,勉强让人有个方向。
黑暗中,两人闻到一股暗香。
不同于人造的胭脂香气,这股似野百合花的暗香里藏有丝丝腐烂的气味,只消闻见这奇异的香气,便能使人联想到种植枯骨上的花朵。
黑暗中,女人发话了,“三位贵客远道而来,想必车马劳顿,我备了一些酒水茶食,还望三位不嫌弃。”
略有些妩媚的嗓音在宽敞的大堂里响起。
明明声音来自正前方,却给人一种四周都有人说话的错觉。
随后,他们头顶打开两扇窗户,落下两束明晃晃的天光,照亮了大堂左右的两处位置。
光亮处,是一张矮桌和一块绣有五毒花纹的坐垫。
桌上摆有一只褐色酒壶、一只宽阔黑瓷碗、三碟肉食和一盘枣子。
黑衣女人抬起双手,邀请孙悟空入座。
“多谢蛊母,我师兄弟三人不请自来,擅闯宝地,多有打搅,还望您多多宽恕。”孙悟空双手合十,微微低下头,语气却十分坚定。
“说不定很快连整个天下都是大唐的,何来擅闯一说?”蛊母笑了一声,言语间不见责怪,“再则,我们热情好客,,又怎会拒绝贵客的到来呢?”
听他这么说,八戒放下心了,抓起桌上的东西往嘴里送。
在他大快朵颐的时候,屋外传来一连串轻微但密集的脚步声。
悟空观察过,这里的男女习惯赤脚,走在石板地上少有响声,回想过来,只怕四周已经围满了护卫。
悟空深吸了一口气,眯起眼睛,厉声质问道,“既然好客,你眼中的杀意越来越烈?”
“贵客不也如此?”
“哼!从我三人进门的那一刻,便走进了你布下的毒阵里,老孙怎能不有所提防?”
悟空提高了音量,跳起来质问蛊母。
大殿四周传来一阵咯吱声,那是拉弓的声音。
——他们已被数十枝淬满剧毒的箭对准。
大殿门外,十八名手持弯刀的桐族勇士死死盯着大门的位置。
大门两侧,各站有三名手持玄色蛊盅的黑衣女人。
八戒和悟净自然感受到敌意弥漫,连忙抓起兵器,几步走到孙悟空身后。
蛊母冷笑起来:“听闻唐三藏一向狡猾多端,如今突然造访,是想窃取我族蛊灵吧?”
“什么蛊灵?我没听说过……”
“昨夜突发火灾,还不是尔等故意为之?”蛊母打断悟空的话,“今日你虽识破了我的局,可在此阵中,你们施不来法,进来了,是出不去的。”
“困神法阵?”
“没错,进来了,就是二郎真君也难以施法。再过一会儿,你们连站都站不稳,拿什么跟我的勇士斗?”
八戒大骂道,“你这老女人,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我们?”
“八戒,你还不明白?这女人被天庭收买了。”
“啊?”猪八戒和沙悟净后知后觉,想来也只有这个理由。
孙悟空抬头紧盯着蛊母,“既然你听信天庭的话,紧紧相逼,那么老孙就只好冒犯了。”
“呵!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少能耐。”蛊母说罢,挥袖起身。
沙悟净抓住这一时刻,起身去追,前脚迈出半步,四处窗户孔里的弓箭手齐齐松开了箭弦。
“嗖嗖嗖!”十几支羽箭射过来。
沙悟净“晃”的一声挥动兵器,随着“当当当”的声音在屋里响起,一支支羽箭被他挡住。
双方已然撕破脸皮,蛊母要从后门走了,孙悟空发现自己果真无法催动法力,急急低吼一声:“师弟,躲到一边。”
猪八戒和沙悟净身后的墙角足以挡住一侧毒箭,二人朝前一个纵身跳跃,落到地上翻滚几圈,缩到了墙角里。
如此一来,唯有左侧的弓箭手可以望见他们,少数射过来的箭也能将之轻松弹开。
大部分弓箭手的注意力都被孙悟空吸引了。
悟空手握金箍棒,在半空中旋转着,形成一道铁盾,灵巧的身姿让弓箭手们抓不住他的弱点。
他的双手飞快转动,挑起两支毒箭射向门边,恰好挡住了蛊母的去路。
飞来的毒箭吓了蛊母一呆,她惊诧地回过头,未见孙悟空其人,却被冰冷的棍子架住了脖子,不敢再动一下。
从她身后,传来孙悟空阴冷的声音:“得罪了,还请蛊母送我兄弟三人离开。”
蛊母不得不从,忍着怒火,沉声念了一句:“开门。”
于是大门打开,他们看到外面的武士,亮闪闪的刀光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孙悟空挟持着蛊母慢慢出去,猪八戒和沙悟净紧跟其后,一前一后,严密防备着,让门外候着的武士不敢乱动一下,门两边的少女也束手无策,只得看着三人从慢慢出来。
所有人都提着心眼,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猴子的动向,生怕他稍有不慎伤了蛊母。
山谷里的村民们知晓此事,自发赶来堵在大殿周围,一个个的咬牙切齿,恨不能上去吃掉三人的肉。
蛊母贵为一部落之长,竟然受到如此羞辱,他们当然不能忍,纷纷提起武器,一声声呵斥散热。
猪八戒看到青梅也在少女的队伍之中,心里感到有些沮丧,加上委屈,便不顾面前刀剑如林,大声喝道:“姑娘,这是为何?”
“只因真君下令,要你们死在这里。”蛊母说得理所当然。
“既如此,那就尽管上来,老猪倒想看看,今日谁有这个本事取我人头。”猪八戒与沙悟净背靠背,声援孙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