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与被抓,秦天易被送去医院。 赵小刀让MISS李去派出所先处理着余与的事,她跟着秦天易见医生。 妇产科的毛医生看到秦天易,已经跟看老朋友一样那么熟悉了。 她正眼都不带看一眼赵小刀,就看着秦天易说:“都生了两个了,还这么任性。你是嫌你孩子太坚强了,还是嫌你自己命太长了?”
别说之前几次给秦天易做检查的都是她,就是菲儿和妞儿的出生,她都参与了。 夫妻两个被怼的乖乖坐好。 赵小刀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问毛医生孩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孩子四个多月大虽然进入了平稳期,但也经不住这么大波动的情绪颠动。还玩飙车?你这个老公是怎么当的?”
毛医生拧眉,一点也不给她留面子。 赵小刀很懂得这么应付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医生:“是是是,毛医生说的对。今天……是紧急事件,但我保证绝对下不为例。我发誓!”
“你的誓跟你自己的老婆去发吧。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毛医生翻着病历单,对秦天易叹气嘱咐,“能不能答应我接下来好好养胎?什么家务啊,接送孩子上下学啊,特别是飙车这类的都不要干了。就乖乖在床上躺着,让我接下来除了固定产检都不要在医院里看到你?”
秦天易张大嘴巴,又默默闭上:“能。”
毛医生又看向赵小刀。 赵小刀眨眨眼睛,立刻get:“家务什么的,里里外外我全包了。”
毛医生这才垂下犀利的眼眸。 赵小刀又问了一些秦天易要注意的事项,去拿了药付了钱小心翼翼地抱着秦天易离开医院。 秦天易也不觉得害羞了,心安理得地任凭赵小刀这么抱着,看着手里的检查单:“做妈真不容易。”
赵小刀笑:“你以前都不觉得当妈不容易,这算不算是你不够爱我的表现?”
秦天易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我觉得这可能真的是一个无法感同身受的问题。今天要不是那么疼,我也不会知道你说的疼到底有多疼。这和爱不爱无关。”
赵小刀瞅他一脸认真的分析:“哦,你是孕妇,你说的都对。”
“那今天我看到你跟MISS李车震,气到咆哮的时候你怎么没顺着我?还捂住我的嘴巴怪我无理取闹?”
秦天易拿检验单打她的头。 “今天你那么大喊大叫的,不仅掉智商,还耽误事儿。我跟MISS李怎么可能那什么?你发脾气前也应该用脑子想想嘛!” “车震成那样了,我想不了!再说了,今天要不是我,凭你和MISS李两个人也抓不到余与。是我耽误事儿还是我成了事儿?”
秦天易字字有理,句句有力。 “对对对,今天多亏了你。疑神疑鬼一路跟到了码头,还不管不顾地大发脾气,最后冒着危险开车拦截。你成了好大的事儿啊。”
赵小刀哼哼,正话反说,在某人瞪眼之前,先哎了一声,“我还要去警局处理余与的事情,你要是不想耽误时间,就别让我再送你回毛医生那儿一次。”
“……算你狠,赵小刀。”
“话说回来,毛医生真的不想待见你了。”
“……” 赵小刀送秦天易回了家,给他盖好被子,热了一杯牛奶:“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小刀。”
秦天易拉住她的手,“余与的本性不坏,应该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才会这样。如果可以的话就不要太为难他了。”
赵小刀点点头,弯腰吻上他的额头:“好了,别多想,乖。”
她轻轻地带上门,眼底的温柔慢慢变成一道深邃的幽光。 秦天易不知道余与不只是骗了他爸妈两个人,连带着医院里的同事,其他人,金额不小。 赵小刀只跟他说了爸妈的部分。 所以秦天易的说好话,恐怕对不上号帮不上忙。 今天,余康没有出现。 余与又让余康去取钱。 或许,真的调虎离山的虎,她搞错了。 当然,赵小刀希望这个想法是多余的。 她打车赶到警局的时候,一些闻声余与被抓到了的受害人都赶来了,包括秦哲和张雪。 还没到门口,赵小刀就听到里边喧闹一片,那种迫人的压力隔着玻璃门都碾了出来。 她推开门,MISS李迎了上来。 “秦总。”
“情况怎么样?余与的钱还在吗?”
MISS李定定地看着赵小刀两秒,摇头:“余与没有钱,账户上面没有,他的背包里只有几件衣物,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赵小刀心下一紧,望向被受害人们围在中间的余与:“那他怎么说?”
“他什么也不说,就一直保持沉默,问急了就是三个字,对不起。”
MISS李叹气。 赵小刀:“他的钱是在余康那里,他知道自己跑不了,所有人都在找他。与其这么躲躲藏藏,还不如主动现身抗下所有。”
MISS李:“秦总的意思是……” “余康带着他的孩子们跑了。”
赵小刀总结道。 MISS李愣愣。 几分钟前,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赵小刀打给赵小才,赵小才说余与的老婆在娘家行动正常,没和余与联系,她就让赵小才去余与孩子的幼儿园看一下,结果幼儿园老师说两个孩子都被他们爷爷接走了。 现在MISS李说余与手里没钱,前后都连上了。 M ISS李倒吸一口凉气:“余康才是幕后大BOSS……” 赵小刀回想起那天在餐馆跟余康一起吃饭的场景,他那真诚愧疚的神情反复在脑海里一遍遍地来回过滤。 说假,太真,现在想来说真又太假。 现在谁是幕后大BOSS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余康在决定这么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老朋友秦哲和张雪呢? 有没有想过被骗的这些人呢? 有没有想过好像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赵小刀想要给公婆把钱追回来的想法,泡汤了。 秦哲和张雪干不出那些受害者打人骂人的事儿,静静地坐在一旁坐了许久,看到儿子来了,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起身。 赵小刀迎上去:“爸,妈。”
“走吧。”
秦哲和张雪说。 “爸,妈……” 秦哲和张雪什么也没说,就朝门外走去。 赵小刀心情沉重地跟在他们后边,思考着怎么说振作他们的精神,就听他们唤他:“天易啊,打住吧。丢了的钱,不用找了。”
MISS李见状,上前道:“叔叔,阿姨,你们不要太灰心,现在好歹人找到了,我们只要……” “不用,我说我们已经想好了,不找了。”
秦哲摇头打断道,“这件事过去了,那些钱,就当是送给朋友半赶忙解决他的难题去了。”
张雪点点头。 秦哲:“再耗下去,我和你妈都没这么精力。也没意思。”
张雪拍拍赵小刀的肩:“儿子,以后爸妈就靠你养了,你得加油赚钱啊。”
赵小刀勾唇,用力点头:“好,你和爸放心吧。这些年不是都我在养家的吗?没问题!”
她一边一个拥过他们,深切地感觉到之前一直看着无比高大的公公婆婆,瞬间变得很小很需要人保护。 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脆弱的一刻,就像再凶猛的老虎也有温柔的时候。 比起那些钱的流失,他们心上那道被欺骗的伤口需要很久很久才会愈合吧…… 赵小刀说:“爸妈,我请你们吃火锅。”
慰藉人心,唯有人间烟火。 赵小刀拍了一张他们吃火锅的合影到家庭群里。 秦天易躺在床上看到后,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从变化开始,一路走来,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巨大的改变。 比如亲爱的爸妈,以前他们可不喜欢去涮火锅,他们嫌弃那味道太浓,好几天都挥之不去。在小资生活里浸润久了,一些“小矫情”就像青春期的痘痘,避免不了。偶尔开涮他们的脸上也不会出现这样温暖的笑容。 而现在放开了的爸妈,变得更可爱了。 秦天易心满意足地动动脚尖,把手机放下,现在的他平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看隆起的肚子和自己的脚趾头。 好无聊啊。 怎么办?刚开始养胎就这么无聊了,之后这些时间要怎么处理? 他想翻身,毛医生那张严肃的脸突然飘出来说:“尽量不要翻身!”
于是……他放下腿默默地重新躺好。 看一眼时间,再过一个小时学校就该放学了。 不过赵小刀说了,这里里外外她全包了,接送孩子也不用他操心。 好像又回到之前他是秦天易,赵小刀还是赵小刀的时候。 好奇怪,明明回到正轨,为什么又不习惯了呢? 秦天易被自己这别扭的情绪给弄得很不爽,叹气间听到门被人推开。 “小刀啊。”
是唐晓丽。 “妈给你做了鲤鱼汤,还给你烙了两张饼。”
她端着热气腾腾的盘子进来,手脚并用地试图勾起床头柜旁边的折叠桌。 秦天易见状要帮忙,被唐晓丽夸张地呵住了:“别动!你啥也别动!我来,让妈来!”
秦天易:“……” 唐晓丽把盘子放到床头柜上,麻利地把折叠桌打开放到床上,还给秦天易小心地拿靠枕,扶她靠好。那举动就像是对待国宝一样。 “妈,其实你不用那么小心的,我没事。”
秦天易看着一大碗的鲤鱼汤,和两张锃光瓦亮的大饼,不由地受宠若惊。 “什么没事。你妈生了你和你弟,生孩子这方面经验还是有的。你这一胎多灾多难的,你说说你,光坐救护车就坐了几次了?得小心养着啊。不然有什么闪失,你自己难受,全家跟着难受不说,对你的身体也是很伤的。”
唐晓丽皱眉,拿过勺子把汤吹了吹递到秦天易嘴边,“趁着我这会儿方便在你身边,我怎么地,都要把你的身体照顾好。”
关于老三,唐晓丽一直都关心是男是女,关心的是他的出生能否让她的女儿坐稳秦家少奶奶的身份。 这一次,她难得为赵小刀本刀着想。 难得的听到,这样纯粹的关心。 秦天易微微启唇,把温热正好的鲤鱼汤喝下去,“谢谢妈。”
唐晓丽怔愣,没好气地害了一下:“我们是母女,这么见外干什么。”
秦天易拿过勺子,抿唇笑:“妈,我自己喝。”
唐晓丽眼角不易察觉的湿润飞快抹去,满脸慈爱地看着秦天易一口一口地把汤给喝了。 饼虽然秦天易不喜欢吃,但也吃了两口。 唐晓丽端着盘子出去的时候,他打一个大大的饱嗝,有些不安地想着,照岳母这个架势,他莫不是在快生之前就要胖成一头猪了…… 就这么地,无聊且被投喂的,好不容易等到赵小刀回来。 见推开门的人终于是赵小刀,秦天易委屈地朝她瘪瘪嘴,双手张开:“老公,你快来——” 赵小刀闻着房间里各种食物混合的气味,扯掉脖子上的领带:“看来是吃过了?”
“别提‘吃’这个字,我怕我会吐出来。”
秦天易朝自己的喉咙做了一个横线,低声警告。 赵小刀笑:“我还特地买了巧克力蛋糕回来,那你吃不下了。”
秦天易思考了一下,竖手指:“或许可以拿甜的压一压?”
他也觉得自己十分搞笑。上一秒还坚持地认定吃不下任何东西,在听到“巧克力蛋糕”五个字的时候喉咙里莫名其妙地涌出欲望的唾沫。 “果然,女人有两个胃这件事是真的。”
秦天易用勺子大口挖蛋糕,放弃身材管理了。 赵小刀看着孕妇属性十足的秦天易,温柔解释:“孕妇的口味会出现改变,以前不喜欢吃的会突然变得很喜欢,以前很喜欢的又会变得不喜欢。所以你不用特别纠结。只要跟随你的心就好。”
秦天易吃的满嘴都是巧克力,点头如捣蒜:“你知道的,我以前可讨厌吃甜食了。”
赵小刀一脸宠溺地看着他吃完一整块巧克力蛋糕,躺回去。 秦天易笑着笑着摸肚子道:“怎么办,老公,我以后每天都要当猪了吗?我觉得很堕落很绝望。”
赵小刀收起折叠桌反问:“为什么这么想?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吃好喝好躺好就是你的任务内容啊。再说了,你不是很抗拒做家务吗?趁此机会正好什么都不用做。不是很爽?”
秦天易拧眉哀怨:“可是我也不能每天就这么躺着吧?我会发疯的!”
赵小刀耐心地倾听:“那你想干什么?你说。”
“……”秦天易想去打篮球,想行动自如地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这些能说吗?说出来都是痴人做梦。“……总之,我不能就这么躺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电视不能看,手机更不能老看,说怕对孩子不好。又没人陪我说话的,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我陪着你,对不对?”
赵小刀打量他的眼珠乱动,捏捏他气呼呼的脸。 秦天易顺势抓住她的手:“小刀,如果一定要这么躺着待着什么都不做的话,我去办公室躺着,你看怎么样?这样呢,既不影响你办公,我也不会无聊。你有什么不懂的,还能随时问我。岂不是一举两得?”
赵小刀:“……” 他像紧抓救命稻草一样紧抓她的手。 赵小刀哭笑不得:“你这不叫安静养胎,动脑子也是一种消耗,知道吗?”
“求你了!”
秦天易顾不了那么多,他从没觉得时间过的那么慢,那么难熬过!这女性本弱为母则刚,为了孩子豁出命去的消息屡见不鲜,可他是半路出家当的女人,他真的没办法做到这么伟大啊! “你变得这么粘我,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赵小刀眯眸凑近。 秦天易趁机告白:“你想象不到,我有多爱你!老公,我一分钟都不想和你分开!”
慌不择路也好,疯疯癫癫也罢,为了之后几个月的安胎时光能够好过,他豁出去了! 赵小刀容易心软,受不了秦天易这样的哀求,便说道:“好了好了,我会看着安排。不过得先在家躺半个月再说。”
“啊?!”
“最低条件,不许讨价还价。”
赵小刀把一家之主的气势拿出来。 秦天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