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拂过,寂寥的大地一片金黄,我们在危机四伏的日子里迎来了久违的丰收。金黄的田野里,举着风车的孩子们在战士的护卫下愉快的奔跑,跃动的影子在一片金色中拉的老长。村口子坐着一群晒太阳的老人,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同战士们聊天。麦田笼罩了金色的寂静,山峦披上秀美的彩衣。收下来的谷物装上卡车,在金色的尘埃里远远驶向远方,小小的村庄在一片忙碌里翻涌着热烈的波涛,一股自豪感在心底油然而生。“今年的收成很好啊!”
李华拿着一个本子向我说道“在各村各户留下一年口粮的前提下,我们还及时完成的了对粮食的收集任务,还比定量多上交了四成,这还不包括一些晚熟的作物。”
“好啦,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
我从椅子上站起,说“半年了,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我们也该走了。”
“你们这就走?”
“下午这一批粮食运送完毕,我们就走,会有其他部队来接管防务的。”
“好啊,真是不容易…”他点了根烟“我通知一下乡亲们,晚上开个欢送会。”
“别。”
我一下拉住他“我们不想打扰老乡,今晚十二点,我们撤了岗就走。”
“那好。”
我们又坐回到椅子上,疏懒的晒着正午的阳光,过了一会,我把一把六四式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这是…”他愣了一下,问“拿着吧,里面有九发子弹,防身用。”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枪攥在手里,点了点头。入夜,我和几个战士站完了最后一班岗,安静的降下国旗,缓缓地离开了村子。在天津安全区的高墙前,我们的车接受了防化兵的清洗,好像呆在村子的半年里,我们从来没洗过车,从挡风玻璃流传下来的全是混合着树枝落叶的脏水。第二天,我跟着一艘送文件的快艇去往了远处的航空母舰。辽宁号仍然如同钢铁巨人一般宏伟壮观,甲板上排满了飞机,五颜六色的地勤人员在忙碌着,弹射器的烟雾四下弥漫,不时有战鹰长啸着升空,划出一道火热的轨迹。在水兵的带领下去往张豪的房间,在路上,水兵告诉我司令员已经两天没出屋了,而且最近脾气很不好。“你们惹他了?”
“不知道,你自己去问吧。”
我走到张豪的门前,立正喊了报告“我不在!”
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我愣了一下,看向身边的水兵,水兵耸耸肩说“两天了,都是这样。”
“首长,我是高立杰…”里面安静了一会,然后传来声音“进!”
屋里很暗,只有桌上的台灯在一团蓝色的烟雾里亮着,空气中全是烟的味道,把我呛得一阵咳嗽。“首长!”
我敬礼说“别首长了,坐吧。”
张豪扔下烟头,指了指桌子前的凳子说“叔,您这是干啥呢,狼烟动地的。”
我走过去打开了舷窗,阳光和清新的空气直冲进来,扫清了屋内横冲直撞的烟雾。“你回来啦,听说你在地方工作做的不错,下面反响很好。”
“谢谢叔叔。”
张豪站了起来,抖掉了身上的大衣,这时我才发现,他军服袖子上的军衔已经变成了中将。“我最近,太忙了,没有给你去过电话。”
张豪说道“你待在那里,有多长时间了?”
“报告,已经六个月了。”
“听说你在那边消灭了很多行尸,这很好。”
张豪看了看墙上的地图说“但整体态势依然很严峻,上面把所有的预备役全部转现役,放弃一些中原省份来包围一些偏远城区和工业经济重镇,兰州军区,成都军区的地区偏远,没有受太大影响,但他们的问题就在于边境线上来自印度,巴基斯坦,中东区域的丧尸和难民让那些区域压力很大,几乎所有地方都在吵着要支援,那么多预备役一下就扔进去,根本不够使,整整两百万预备役,现在地方也开始了大规模的征兵,调整防御部署,我们打仗还需要动脑子。”
“的确,但我在那个村子驻防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太多丧尸啊,唯一一次大规模的尸潮也只有几万。”
“不太多,那是你们前面还有一道防线的原因。”
张豪望了我一眼道“中原尸群现在规模很大,我们的防线被压缩的很厉害,这也是我们收完首轮粮食后回撤的原因,一些地方真的守不住了。在你们前面有十个师的防线,你们看到的只是从防线缺口溜出去的,半年防御作战,十个师最后回撤就剩下八个师,两个步兵师的建制几乎被打没了,丧尸这东西啊,他太可怕,现在中原的丧尸有几个亿,主要原因还是河南安徽这些人口大省的沦陷,如今啊,我们想在北部国境线上打开一个缺口,进入蒙古。直接往北而去,这样能缓解很多我国的压力。”
“嗯。”
“我在拟一个作战计划。”
说着他点了点桌子上的一页纸“我手里的兵多,要上也是我们先上。”
“叔,您觉得,什么时候才能控制得住?”
我有些胆怯的问道“控制?用什么控制?”
他冷笑了一声“H武器?你觉得再扔两个蘑菇云出来,咱们的人民还能受得了吗?坐得住吗?还是要从大局考虑啊。”
“您说的是。”
我点头说“那您说,有什么方法呢?”
“这个你不用知道。”
“是。”
“哎,压力太大了,上面催着要作战计划,地方的预备役又征召不起来,正面战线上两个野战军全在找着要支援,我们海军只能一直派战斗机进行支援,凝固QYD已经扔了十几万吨了,各种资源捉襟见肘,哎…”他沉默了一会,转身走向门口说“上上面转转吧。”
“好。”
我跟着他走上了飞行甲板,海上风很大,跟在我们身后的警卫员把大衣披在了他的肩上,我们就这样在飞行甲板上走着,晒着弥足珍贵的阳光。“哎?我烟呢?”
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裤兜,然后看向我“有烟么?”
我赶忙掏出常备的鸭绿江递给他,然后掏出打火机,用手护着火焰,他俯下身,把嘴里的烟凑到火上。“烟不错。”
“又要冷了,老M真是,他们的核辐射云全散开了,飘得到处都是,还有那边的ELS,用那玩意氢弹一个一个不要钱似的乱扔,发现了吗?今年上半年几乎没见过太阳,全是那些辐射云搞得,整天跟下了雾似的,连夏天也不热了,北纬二十多度的地方居然能落雪了。”
一架挂满弹药的歼十五在弹射器的呼啸中飞上天去,弹射轨道上一阵的烟雾弥漫。“首长好!”
几个战斗机飞行员着装的人向张豪敬礼问好“好,你们今天有任务吗?”
“报告首长,有,我们正在等待机务检查飞机。”
一个年龄稍大的飞行员报告道。“继续进行吧。”
“是!”
这时,一个披着大衣,体型稍胖,戴着圆眼镜的首长向我们走来,和张豪相视点头,然后望向我,我则连忙敬礼。“这是我们舰队政委,罗瑞将军。”
张豪介绍道“首长好!”
“你好,同志。”
罗将军同我握了手,他的手宽厚有力,很是温暖“你就是老张他侄子啊,老张经常提起你。”
然后我们三人开始继续散步,但我只能站在两位将军身后。“你还是在想作战计划的事情?”
罗将军突然问道“嗯,我还是在担心,中原地区的部队在这么多丧尸面前,压力空前巨大。”
“昨天你和领导打了一夜电话,他对你建议东撤的方案怎么评价?”
“他不同意,要我集中力量守好中原北部区域,实在不行,就让二炮部队再打一个东风过去。”
“那可不行,大不了,从福建军区调过来几个师,那边的压力不是很大。”
“或者…我们换一个方法?”
张豪突然站住,若有所思的说“用一些手段吸引丧尸的注意,让他们把方向对准新疆,青海,一直让他们走下去,塔克拉玛干沙漠不会容不下这几亿丧尸,什么两弹在哪里用也没什么可惜的了。实在不行,就让他们继续西进,冲进哈萨克斯坦,中东,那边…”“是一个办法,但应该会有更好的。”
“或者让他们南下,但这样就必须放弃云南,这个抉择难做啊!”
“同时,咱们的一线部队作战时也要注意防护,现在有很多部队上报情况,战士被抓伤,污染的血液入口,爆炸的血液飞溅到伤口也会造成感染,包括一些被污染的水源,连净水药片都不管用,战士在作战时不止要防抓咬,还要保护呼吸道和皮肤,而且,据中科院研究和一线部队反映,人在死后都会尸变,现在每天都会有非战斗减员出现,太可惜了。”
罗将军痛心地说。“我记得教育部有一些人批评咱们封城封校什么的...”“这些人给我们提意见说封城影响学校进程,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河南,就是在河南,有一所学校的一千名学生一夜之间全部入伍,保卫他们的城市,就是这个城市,让不断扩大的中原尸群的前进停滞了整整两天!然后没有一个人参与撤出阵地,跟着守城部队全部战死,这才是当下全国青年的榜样!”
我听到此事,心痛的低下了头。“假如还有能恢复正常的一天,我会亲自去祭奠他们的..”张豪认真的说。“你准备如何安排?现在东三省兵力很足。”
“让中原野战军出关?不行,那样在中原的战线是顶不住的,再说军委也不会同意的。”
“或者是,把维护北京,天津的部队,抽调几个军过去,增强中原防御力量,还能进行两方驰援。”
罗将军问“不管哪个计划被采纳,都会有无数的战士战死。我不愿意看到伤亡。”
海风掠过甲板,一阵呜咽之声,这时有一架战机在甲板着陆,歼十六大张着减速板,以一个机头上扬的姿态靠近了舰尾甲板。战机快速的下降,重重的落在甲板上,划出一道白烟。“就这样吧,我还要去拟作战计划,晚上咱们再谈。”
望着他们的背影,我感到一阵无以名状的愤懑和孤独,四周都是我不认识的战士在忙碌的奔走,手腕上父亲的表,头盔里的几张照片,裤兜里的国旗还有身上的军装,是最后让我选择不去逃避的理由。我防弹衣胸口别着我的飞行胸章,上面的凤凰依然在阳光下闪着醉人的光晕,我的747还好吗?她可能正在天空安然的翱翔,也有可能早已被毁,化为天空中飞舞的碎片,静悄悄的洒落在大地上。在这个海上的孤岛,属于蓝天的我是那么多孤单沉寂,那么的格格不入。不远处望到一个同样穿着空降兵迷彩的女军官,她身形苗条,怀里抱着一摞文件向我这边走来,越是走进,那张脸就越让我感到熟悉。“额,首长?”
当她路过我身边时,我试探着叫了一声“高立杰?”
她猛然停下,诧异的扭头望向我“你这半年去哪了?怎么连个电话也不给我打?”
“我,我在外面有任务…””那也不告诉我一声?今天晚上请我吃饭,别想走了!”
说着,她一下挎住了我的胳膊。“哎,哎,都是人,别,别这样,影响不好…”我变得结巴起来,手足无措的盯着她“好,好,走,别这样行不行?”
“老高,我…其实挺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