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高凡以理智再次降格为0的代价,获得了这些知识后。 在理论上他的下场,应该是像唯一之神意识大海中一丁点微不足道的浮沫那样破碎掉,又或者扭曲成为一团烂肉提前加入到最后的疯狂盛宴中,但银钥匙再一次救了他。 或者其中还有庄子蝴蝶的功劳。 最终二者结合成为高凡拥有的新‘律’。 那个黑匣子。 高凡此刻再回顾自身时,他毫无疑问,已经是一个人类文明的支柱,虽然不如政治、军事或者宗教支柱那些一类支柱那样伟大,但好歹也可算上体育、艺术、文化这种二类支柱中的佼佼者。 为什么高凡还能大咧咧地活到现在呢? 大概也可归为银钥匙的功劳吧? 银钥匙的位阶或者只在唯一之下,是旧日中的最伟大者。 但高凡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现在想到这,就有种惊悚般的酥麻感觉在背脊上横行,似乎关于人类文明的真相,还不是他所应当了解的真相中,最为骇人的那个,还有重头戏在后面呢。 …… “所以,你是故意离开巴黎,让永恒巫师污染这座城市,等着它的特质全部释放时,再与我一同,内外夹击,彻底消灭它?”
高凡回到他想问的正题上。 “原本计划与您所猜测的出入不大。”
朱蒂承认。 “出入在哪里呢?”
高凡问。 “出入就在于永恒巫师不重要,巴黎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拿到它的恶魔特质。”
朱蒂说,“它的恶魔特质非常奇特……” “巴黎不重要~”高凡惊叹,“那战争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把不重要的巴黎对着恶魔拱手相让呢?”
“画家先生,世界就是这样的啊。”
朱蒂无奈的解释,“虽然有1100万人类住在巴黎,但是能够被称为支柱的不超过一万人,而且在STK的理念中,只要法国存在,自然就会从这个民族中诞生新的支柱,新的支柱又会支撑起这个国家的文明来,就可以保证在人类文明的版图中,不会缺少法国这个版块,这就够了……” “你们是把人类当成猪一样养了。”
高凡对着朱蒂举起大拇指,“牛叉!”
“画家先生,您已经看到了世界的真理,也该知道,你们生活在一个何等绝望的环境中,的确,您可以装作没看见,继续去与那些微不足道的人类背景版交往,甚至谈谈情说说爱,但每每午夜梦回时,就会有一个声音告诉你,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你身边的爱人,连文明的尘埃都算不上,在那一刻,你不会觉得这很可笑么?”
朱蒂颇为动感情地说,她的话要比韩梅梅多太多了。 不过当她说完。 忽得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公寓之外。 而公寓的那扇颇有历史的红棕色带铜环大门,已在她面前砰然关闭。 噫…… 朱蒂完全记不起自己是怎样从二楼画室下到一楼客厅,又被撵出公寓的了。 似乎画家手中有个能够连她都催眠到的……嗯,是那个黑匣子吧。 韩梅梅不就是因此而死么? 朱蒂还不甘心,咬着嘴唇再次按动门上的青铜色门铃。 吱~吱~的沙哑门铃声响了很久,但却没人来开门,显然画家已经打定主意不想与她再交谈了。 但朱蒂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说呢。 …… 高凡瞧着自己手机上那个带‘ᴥ’符号的来电响了又响,他却直接按了静音键,这是他第一次拒接‘接线员’的电话。 此刻的高凡,心情不佳,劳伦斯和安娜都瞧出来了,而这不佳的心情,显然与那个红发女人有关,那红发女人,是STK的代表吧?与之前意外身亡的韩梅梅一样?劳伦斯猜测着。 “小师弟。”
劳伦斯坐在高凡面前的另外一个沙发上,颇为正式的说,“你要慎重考虑一下,是否再要与那些神秘组织打交道了,他们……” 劳伦斯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感受,就在前天晚上,他经历人生中最可怕的时刻,看着自己遍体生出黑毛时,那种绝望,却因为韩梅梅的出现,再深一层,现在每每想到,都会战栗,在这些神秘的组织成员眼中,劳伦斯觉得自己根本不算是人。 “我们回波士顿。”
高凡说。 “真的?”
劳伦斯眼睛一亮。 便是安娜,也因为高凡的这个决定而脸上浮现出光彩来,她也不喜欢巴黎。 “真的。”
高凡长长舒了一口气。 既然这个世界终究要灭亡。 那就干脆别救了。 高凡当时从东瀛掌握了支柱的画法,本着兼济天下的理想——嗯,这么说有点亏心,高凡当时的真实想法是小孩子得着了新玩具想要炫耀一下那种,总之,他直接跟着STK的安排来到巴黎,想的就是拯救世界,拯救战争,击垮恶魔,但得知了世界真相后,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没啥意思。 他理解了那些资深的A级调查员,不把人类性命当成一回事的原因,因为他们关注的是整个人类文明的未来,是世界大势,那些根本不被神注视的背景板,那些随生随死的人间浮沫,便是践踏了一些、踩碎了一些又如何? STK此次对巴黎也是这样的态度。 高凡不想说这种想法的对错,只是觉得不爽,这种不爽的原因他也不想深究,只是一个想法,如果世界终将毁灭,人类文明不过是个神在无序混乱中骤然涌现的有序灵感,到头来终将破碎,那么,救世或灭世,又有什么差别呢? 高凡陷入了深深的倦怠中。 劳伦斯却行动力迅速,他飞快地打包所有画家的作品,除了作品,连衣物都不必拿,但是那两种‘颜色’很重要,都是不可再生的珍贵颜料,这要带上,所以整个打包过程只花了不到三个小时,其中还包括租一架专机直飞波士顿的时间。 过了三个小时后。 劳伦斯叫来了车已经停在公寓门口了。 而包机则已经停在巴黎国际机场的停机坪上,虽然巴黎与世界其他各国的交通未曾断绝,但为了走得更顺利,也怕高凡改变主意,劳伦斯仍然选择以包机的方式离开。 “我们走吧~”劳伦斯左手大包右手小包的招呼两位画家。 便在这时,公寓的门铃响了。 劳伦斯以为是他叫的车的司机在按铃,便兴冲冲地去开门,结果公寓门才一打开,就瞧见一只轮椅摆在公寓门口,而轮椅上则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膝盖上还放着一只黑色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