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后。 曙光初白。 主堂在三进家宅的核心位置。 高凡在主堂内为三柱雄绘像,吴好学和池田就在门口守着,整整一夜没睡,两人都未显疲态,双方对视一眼后,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忌惮……都是练过的。 很快,主堂内传来脚步声。 吴好学看到高凡走了出来,手中还拎着画板。 高凡对池田说:“三柱先生有点累了,先到这吧。”
池田便匆匆进去搀扶三柱雄了。 等着三柱雄被颤巍巍得搀扶出来,便看着高凡说:“你还有两天……” “瞧好吧你~”高凡乐呵呵得说。 之后,高凡叉着手走在前面,吴好学跟着他举着画板,两人到了三柱雄专为画家准备的画室。 路上吴好学对高凡说:“我以为您是想把这家伙熬死。”
“不大现实,他身上有令咒,还是自发守护型的令咒,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玩意,很危险,老头儿一旦遇到危险,令咒是会杀人的。”
高凡说。 “远距离狙击呢?”
吴好学琢磨着。 “先别想那个,咱们是画家,不是杀手,来瞧瞧我的稿子。”
高凡把手底稿展示给吴好学看。 这是一幅80X60的肖像画,对肖像画来说,这个尺寸已经不小,目前只画在草稿纸上,视作一副底稿。 “嗯……技巧成熟,缺少灵气。”
吴好学说。 啪!高凡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大声问:“让你看这个了么!”
“那我要看什么啊?”
吴好学颇为委屈得说。 “你瞧着像不像三柱雄。”
高凡问。 “三柱雄100岁了吧,您画这人像顶多40……”吴好学仔细回忆了一下三柱雄的长像,忽得陷入思索,STK教的调查员课程中,有速记人类相貌这一门功课,等着吴好学把所有三柱雄的面部特征都回忆起来,便惊奇发现,很像诶。 “您这是对着100岁的三柱雄画出了40岁的他?”
吴好学赞叹,“很像。”
“我对三柱雄说,这就是我画出永生后,他将能够获得的生命状态,他很满意。”
高凡解释说。 这是‘专注’技巧的应用。 “您真要给他画出永生啊?”
吴好学皱眉,“他配么?”
三柱雄虽然是东瀛数一数二的顶级财阀之主、地下皇帝,但吴好学并不认为他值一个永生。 “总配得上成为一个实验品的,另外,这不是为了和暹俄联邦争夺支柱嘛~”高凡对着这张画琢磨,“下一步怎么搞呢?”
画永生是个技术活。 按照规范流程来说,首先要把目标的灵魂,用‘扭曲’技巧画进画中——这一步高凡在创作《猫》、《老兵》和《擂台》时都使用过。 再把永生藤壶研磨成为神秘染料,用神秘学把它涂抹上去,做为最后收官。 最优结果是完成后的画,成为目标灵魂和寿命的寄存处,画能存在多久,目标便能活多久。 而最终结果能否达到,则受两个条件的影响:一是银钥匙赐予他怎样的生命形态;二是永生藤壶能否保证目标灵魂的完整度。 高凡目前可以通过‘专注’技巧,有限施展‘扭曲’,代价是被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神秘所侵染。 而用神秘研磨永生藤壶,这个高凡可真不敢玩,他因为画出了‘伟大存在:锐利象限’的神秘,而被STK执行了清理程序,直到现在为止,头发还没长到他习惯的长度呢。 在众神诅咒下直接接触神秘,再玩一次抽生死大奖的话,STK可来不及救他。 不过,他不是有新助手嘛。 “小吴同学,你会使用神秘么?”
高凡问吴好学。 “使用……神秘?怎么使用?”
吴好学不理解。 高凡摸出一颗永生藤壶,丢给吴好学,“把它碾成粉末,再把它融解在染料里。”
吴好学接过这颗白色藤壶,这是什么玩意……旧印么? 那边吴好学开始鼓捣永生藤壶,高凡觉得他未必能成功,但也有可能成功。 不成功,是因为吴好学的神秘源头不是银钥匙,研磨出来的神秘染料,可能与‘扭曲’技巧向性不符。 可能成功,是吴好学的神秘与‘伟大伊斯种族’有关连,那是灵魂恶魔的母族,也有可能激发出永生藤壶的效果。 “你不能干磨。”
瞧着吴好学拿锉刀在磨永生藤壶,高凡跟他说:“得念咒语。”
“什么咒语?”
吴好学有点懵。 “能激活神秘的咒文,我的可以给你借鉴一下,你听着,‘我能画出一切、我能画出神、我的画六百年艺术史上最伟大’。”
高凡说,“你想想你的咒文是什么。”
“我……我想不出,要不我用您的……我能画出一切、我能画出神、我的画六百年艺术史上最伟大……”吴好学一边嘀咕一边继续拿锉刀磨永生藤壶的粉,怎么觉得有点羞耻呢。 让吴好学在这慢慢磨,高凡则去找三柱雄继续画像。 …… 请三柱雄来画室是最好。 但三柱雄只要家宅的主堂等他。 大概因为这里埋伏着狙击手吧,人越老越怕死,像是三柱雄这样只剩下一口气的,就更是握着这最珍贵的一口气不放手,谁想夺走这口气,三柱雄会拉着整个世界来陪葬。 所以,高凡不太想STK去执行干掉三柱雄的计划,那必定会代价不菲,吴好学说的远程狙击更不可取,即便能够干掉三柱雄,吴好学怕是也会折在这。 面对着这个干瘦的老头。 高凡开始提要求。 “三柱先生,我接下来就要正式得为您画永生了,第一步就是把您的灵魂记录在我的画中,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遇到一些阻碍,我先问一句,你这一生,清白么?”
高凡坐在画板前问。 “清白……呵呵。”
三柱雄低声笑着,像是一匹苟延残喘的狼,“你说的清白……是指什么?”
“有没有人因你而死?”
高凡问。 “你要问,有多少人,因我而死。”
三柱雄说。 “数得过来么?”
高凡问。 三柱雄沉默了,在生命晚期,他也会回忆起自己的一生,在身体健康、精力充沛时,他从不担心死后的归宿,而到了现在,他却开始时常回忆起自己从别人身上拿走的那些人生。 想了一会儿,三柱雄眼中忽得亮出如同鬼火一样的光:“如果……我把从别人身上夺走的人生,都加在我身上的话,我可以,万载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