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人很安分很安静很安稳地看完了春晚的回放,没办法不这样,石小方已经彻底成为了一块不会动弹的石头,一副被压榨死了的死物模样。这幅没见过的模样,别说女孩子们,就是素清也被唬了一跳。只有阿姨们一副了然的模样,似乎内心毫无波澜。荀一阿姨一句话说来:“小姐,你爸房里有神油,专治这种操劳,要不要去拿点?”
这一句把石小方给救活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冥冥渺渺的状态中拒绝他老子的东西,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脖子却发出了机器的传动关节扭动的声音,吱呀作响,把一众人,包括阿姨们都给吓了一跳,便没有办法去理会荀一阿姨话里的误会。而本来有些担心的素清,却突然眯了眯眼,嘴角莫名其妙地翘了起来。直到吃饭时候,石小方才彻底缓过神来。期间,其实有很多话想说的女孩子们被他仿佛机械化了的身体吓坏了,都闷不吭声,暗怪自己好像过火了,要不是陈柔非常确定地在群里说了句定心的话,不但群里,现场就得炸锅。石小方醒来第一句,把所有人都再次唬了一跳:“我好像做梦梦见我妈了。”
难产死的女人,朴素简单的农村妇女,这是从素清、淡淡等几个和石小方关系比较密切的人那里知道的,石小方这一说起,把素清都给惊得心悸——不是说锻体有成时心志如铁的吗,这是闹哪出?石小方接着露出猪哥相:“妈说让我好好待我的媳妇们。”
刚从厨房出来不久的林涛静刚好离得最近,心情起伏之下,气不过,狠狠拍了他脑袋一记,把石小方彻底拍醒了。石小方对于自己刚才那句话矢口否认,懵逼得很,让咬牙切齿的女孩子们恨得牙痒痒。“我连我妈都没见过,怎么可能说梦见她了。”
石小方摇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女孩子们一想也对,再仔细看,石小方好似又变成了血肉之躯,动作之间不会发出奇怪的声响,便彻底放下心来。煮饭婆今天比较清闲,中午因为某人宕机,其他人心情都不好,便没吃多少,这下午继续耗着,便随便热一下菜加点料就够吃了。够吃一向是林涛静的标准。她是光盘行动的坚决贯彻者。但是她极少有地估算错了,石小方莫名其妙地胃口大开,女孩子们看他吃开了,本就在中午留了肚子的她们也敞开了吃,菜品便飞快见底了。林涛静不得不拉了薛思敏和萱萱两个能烧家常菜的一起下厨。在候着上菜的时候,石小方剔着牙,打着嗝,意态散漫,让素清有了一瞬间今夕面对何人的错觉,但是转眼他又变成了那恶心的败坏门风的窝囊模样,低声下气地向旁边的杨昭昭请教。把素清给气得满肚子闷气,不自觉地嘟起了嘴。“最近常常出神发呆?”
杨昭昭觉得很奇怪,这不是年轻人的正常状态吗,石小方为什么会觉得这是问题,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是如同今天白天那样的呆滞,那应该就是大问题了。“心理学的确涉及部分病理学,但是心理疾病是一大学科,与我主修的犯罪心理学并不是很好互通。抱歉,我帮不了你……”看石小方听了她的话依然笑嘻嘻的,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宽慰道:“也许,你放松一点就好了,你接受的压力应该是大过头了。”
少数还没有设身处地地想石小方的困难的,比如盐淡淡和慢慢,包括一直和石小方叫着劲的蛮蛮,突然明白过来,顿时对石小方产生了无法控制的怜惜,产生了悔意,自己好像是闹过头了。石小方却从未在意过这个,他心里最大的坎只是不知道前路会不会有人等着收割他的努力成果,不得不说,寇贼在他脑子里种下的任劳任怨的种子,逐渐长成了参天大树。“并不是大事,我很喜欢进步的感觉,就算我们以后事有不谐,再无缘分,我们也是共同进步的朋友。”
石小方的表态让女孩子们都不好意思了。陈柔比较放松,偷空看了眼群里,之前最新的消息还是她发的安慰大家的话,此时慢慢又开始在那转发小狗的可爱照片,还@了万俟陌,只是万俟陌被她烦过几次后,就关了声音,没有理会她。这丫头倒是真喜欢狗,就要别人也跟着她喜欢,对于有心养狗的万俟陌更是怂恿得不留余力。要放松下来,还是得这小子本人来啊。陈柔牙疼似的嗟了一声,把早就编辑好却没发出去的信息发出,还@了蛮蛮。此时,新菜次第上来。石小方饿死鬼投胎一般地胡吃海塞,蛮蛮已经扫完了信息,对于师父一般的陈柔,她难得地言听计从,马上就开始埋头修改学习计划。石小方太诡异了,正常人的七天,报个跆拳道的话估计都还在练踢腿,他这进度已经直接从新手升到黑带了,能拉出去打比赛了都。于是,接下来,她们该调整心态,彻底从老师的身份,转成共同进步的战友,这也正是石小方一直在做的。石小方解决这饥饿,却也并不是埋头放空。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知道了女孩子们是有优劣长短的,如果真的有需要她们一起面对的困难,借助他的力量才能面对的困难,那么解决她们的短板和心理问题,就是非常迫切的事情。前期他也试过一点,比如教慢慢打游戏,比如试图维护薛老板的名声并调整她的心里疾病,比如一有空就纠结林涛静的难题。但现在时间不多了。她们能一起的时间不多了,再要有这样聚在一起的机会,估计只能寄希望于他真的享尽齐人之福了。那么,在他看来自己“所剩不多”的一些优势,还有大概只能由他来调解的矛盾,适合他来调节的心情,就不得不搬上日程。所以饭后听到蛮蛮更改的学习计划,这超级加倍却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让觉得自己蔫坏的蛮蛮都给整不会了。脑子坏了吧?哪有人对于被盘剥乐此不疲的?此时,那位极其擅长盘剥的寇扒皮刚刚嬉皮笑脸地送走了闵清源,捏着新鲜热乎的报账资料和账单喜笑颜开。“太可怕了,连本地那些单位都得受你影响春节加班,您太可怕了。”
一个年轻人,穿着利落的燕尾服,捏着一根没点燃的雪茄。这人虽然利落,但是稍厚的嘴唇,稍浓的眉毛和不够平顺的眼形,让他看起来不太像个好人。他坐在那里很久了,静静地看闵清源汇报工作,在寇贼翻资料的时候无聊地左右看,看寇贼给他塞烟,他别扭地尝试抽烟,然后咳嗽,然后出去。他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只觉得赏心悦目。“不过,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你和石小方都会觉得闵清源这样的人更合适留在你身边,无论怎么看,他都比石小方次太多了,就是个什么都不懂还需要学习的小年轻嘛。”
那年轻人一直自说自话了半天,但是看寇贼已经捏着自己的肥肚腩打算起身离开,他才终于坐不住,起身拦住了寇贼。“叔,我可不信你和闵清源一样,会因为我的功法而感受不到我。我好歹要叫你一声叔,你也给我点面子嘛!”
寇贼正顺路从一张椅背上拿起一件灰扑扑看不出新旧的马甲打算穿上,今天日子特殊,他还指望今天出摊能把之前进的一些瓜果给卖出去,对于这人没脸没皮的阻拦终于发火了。他抬手,在那男子明显想躲的情况下,一巴掌把他给扇回沙发里去了。“叔叔叔叔!你丫的还好意思叫?我给你机会替石小方来我身边学习,你丫的才干了多久?你害老子差点破产!要不是你妈哭给我听,老子才不稀得再嘞你!”
寇贼唾沫星子乱飞,指着那小年轻的鼻子骂:“你有你的理由,那干脆走便是!一个个的又觊觎老子的修炼课程,又他喵的三心二意,是要变个三顾茅庐来感动老子吗!啊呸!石小方虽然做事七窍玲珑的主意,但从来都是一心一意,和他那位爷爷一样!任劳任怨,随意盘剥,和那位老院士一样!你们这一帮不上进的小年轻凭什么一直碍我眼!”
寇贼发泄完,扭着屁股头也不回地去了,理都不理面色极差的年轻人,边走还边叨咕:“一个个的榆木脑袋,石小方这货好歹还会拍拍老子马屁说咱加班辛苦了,你们这些一个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却都脑子都不带地来求我,啊呸呸呸!”
“啊呸!”
石小方被迎面唾了一口。石小方唾面自干,嬉皮笑脸,小碎步上前,殷勤地给素清捏脖子。能把天崩地裂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素清给气得呸呸呸,石小方学有所成。素清觉得自己肯定是要被气坏了,怎么会如此失态,但是她还是捏着眉头,使劲摇头:“居然想让我那时候杀你,你是不是想得太美了!你真不怕我被你恶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