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富!林小莲!”
李大秀提着两箱牛奶,一箱水果和罐头进来了。农村白天门都是大开着的,她也不敲门了,直接喊了一声就进来了。
那非常“时髦”的裤子已经被她换下去了,下身一条黑色长裤,上身就是一个普通的短袖,头发高高的一扎,虽然四十了,可一米八的个子看起来又高又帅。
不是男性那种雌雄莫辨的帅,是正儿八经的女人帅。
一进来,就看到大家都围在了一起。
王鹏和罗晨两个人还一个眼泪汪汪,一个头破血流,一看就是刚打完的样子,王大富在旁边脸都白了。
“你们两个小崽子,咋又打起来了?瞧把你王叔气的,黄脸都气成白脸了。”
她也没多想,王鹏和罗晨这两个,就是个冤家,山上打完山下打,也就车上能和谐共处了一小会儿。
这会儿又打起来,那属于正常操作。
王大富脸色难看的笑笑,忽然冲着罗晨说了一句:“就是,一点都不懂事,人家是客人,哪有和客人打架的?”
“王鹏,你也别理罗晨。都洗洗手,我去炒菜。”
说完把菜递给罗晨,让他端桌子上去。
“老王……”林小莲想说什么,王大富转身进厨房去了。
“诶,我来帮你。”李大秀没多想,东西一放,就要去帮忙。
“不用,你那手艺……唉。”
“我手艺怎么了我?我家李妞妞都是我这手艺养大的,你看看养的白里透红,王大富你可别瞧不起人。”
你可以说她生意做的差,但不能说她做菜差。
李大秀本来就是意思意思帮个忙,这会儿非得露露手艺了。
两人进了厨房,现在又剩下了他们这些人。
林小莲垂下了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是我说,这人妖恋就是不靠谱。你看看我们那几个前辈,也不说别的族,就我们自己祖上那个白娘子,爱上了个俊俏书生,当时那感情美好的,不知道让族里多少小妖精向往爱情。
结果你看看,爱情是什么?知道原型了,上一秒说爱情,下一秒那男人就吓死了,还得下去捞人上来。你这……诶诶诶,干什么干什么?”
青蛇的爱情经还没有讲完,就被李妞妞一胳膊肘拐到了怀里。
“你不要乱说话了!”一只小手把蛇嘴上下一捏,给他拿捏住了,让他张都张不开了。
她就说莫名其妙的王鹏怎么就知道了猫猫阿姨是妖精,他瞅着也没有这能力呀,原来,根在这儿呢。
青蛇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只觉得自己要憋死了,特别想吐个舌头出去松松气。人间有句话叫祸从口出,以前青蛇不懂,现在明白了。
嘴巴被逮住,身子快扭成麻花了。
“婶婶,你真是妖?”罗晨抬起头来,看向站在楼梯上的林小莲。
眼睛里的情绪复杂。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你学了术法,就要杀我吗?”林小莲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小孩子,此刻平日里的温柔再也看不见了,浑身上下像是忽然长满了刺,说话想把人扎个对穿。
又尖锐又傲气。
罗晨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先是一愣,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林小莲眼里闪过了一丝悲哀,冷漠的看了在场的小孩子一眼。
于安下意识的把王鹏护在身后。
“怕什么?以为我会对你们下死手?”
“你不会。”罗晨去而复返。
原来他只是把菜放在桌子上,放下菜,又走了回来。一双眼睛看着林小莲,跪了下来。
“你做什么?”林小莲蹙眉。
罗晨抬头看着她,满眼真挚。
“婶婶,是妖如何?不是妖又如何?是妖,你是我婶婶,不是妖,你也是我婶婶。”
“我只知道,从我来了高井村那天起,你就对我比我妈还好。我饿了你给我吃的,我冷了你给我穿的。我要学道,和王叔闹矛盾,也是你在中间调和,让我爷俩儿重归于好。”
“你问我,学了术法是不是要杀你。”
罗晨神色肃穆的凝视着林小莲,对着她三拜九叩。
“罗晨,你……”
林小莲脸上难掩惊愕。
罗晨拜完也不起身,伸出三根手指向上,放在耳朵旁侧,认真的说道:
“婶婶对我的恩情,罗晨牢记于心,不论他日术法是否有所成就,我绝对不会伤害婶婶,这一生,对待婶婶如同对待母亲一般敬重。”
“若违背今日誓言,天地不容,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又是三拜九叩。
罗晨这一番发言,不说林小莲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就说说李妞妞手上的青蛇都愣住了,身子也不扭了,一双眼睛使劲儿的往罗晨跪的方向瞅。
罗晨小小的身影,在他心里,简直是自带光芒,跟佛祖似的,金光灿灿,看一眼,眼睛都晃晕了。
这是个人才呀。
要知道,本来他们这种动物修炼者就不得天道喜爱。
像他们这种修行者,大多数都要多做好事,积累阴德,才有可能摆脱妖之路。就算有成了,也多是以什么什么大能的坐骑出名的。
尤其是建国后不许成精,真龙坐堂,亲口定下的规矩,修行就更变得难上加难。
更别提,现在有能力的妖不是被杀就是被抓的情况。不靠人,活着都难。
现在居然有人冲动物修炼者下跪,三拜九叩,甚至不惜发毒誓告诉对方自己把对方视若母亲,绝不伤害。
就光这一个行为,罗晨他也值得他青蛇尊敬!
林小莲显然也被这个行为惊到,身子微微晃了晃,眼睛里似乎有流光闪烁。
“你……何至于此?”
罗晨仰头看着楼梯上的婶婶,刚来高井村时的一幕幕在他心头浮现。虽然年纪小,可有些事情也记得清楚,亲戚们都不愿意帮忙养着他,父母在城里压力又大,他好像成了一个谁都嫌弃的拖油瓶。
是王叔开口说让他来高井村,左右不过是多了双筷子的事情。
来之前,他对高井村的印象就是有一个脾气很好的叔叔,和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妹妹。
来了,婶婶冲他温柔的一笑,从此便代替了母亲,承担起本应该母亲该承担的职责。对他生活的照顾,对他悉心教导。他不爱学习,想要学道,她只问了理由,确定自己是真的想学,不是心血来潮,便大力支持……
“婶婶,本该如此。”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