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掉下来了?”
陈默躺在单人床上,心头一惊。 “结石,左肾的结石从肾里掉下来了,结石大概有麦子粒大小,现在掉到输尿管的上段了。”
医生看了看陈默:“疼吧,这么大的结石挤到你的输尿管里,每当它顺着输尿管往下走的时候,就会刮碰你的输尿管壁,都是脆弱敏感的神经,所以你才觉得疼。”
“那这怎么治呢?”
陈母问。 “可以通过体外声波进行击碎,但是咱们医院现在做不了,你可以去市里的医院,或者黄骅医院去做。”
“那不做行吗?”
陈默问。 “不做?不把这个结石打碎了,它每往下走,你就会疼,就怕你疼的受不了。但不做也行,得等它从上段走到中段,从中段再走到下段,然后自己顺着输尿管排出来就好了。你如果不怕疼,自己回去后,蹦蹦跳跳,多喝水,也许它就自己排出来了。”
医生关了仪器:“你们自己拿主意。”
说着,将检测报告单递给陈默。 “做,咱做。”
陈母终于舒了口气,母子二人走出影像室,朝着医院的大门走去。 在还未消散白花花的晨雾中,陈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医院的大门走来。那身影令陈默吃了一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父亲居然会在严寒的冬天里,顶着早上的白雾与寒风,一个人骑着电动三轮车赶到了医院。 父爱如山,那一刻,陈默才深有体会。他从未像朱自清一样,见过父亲离别的背影,可这一次,他看到了父亲迎来的胸膛。 “爸,你怎么来了?”
见父亲朝着这边走来,陈默连忙走上前去。 “我放心不下你,来看看,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陈母将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 “那咱就去打了这个结石。”
陈父道:“给陈静打电话,让她回来,让她开车带你去CZ市,或者去黄骅市,哪里能做,咱就去哪里。”
清晨的雾在东方升起的暖阳中早已驱散,陈静和丈夫赵建文赶到了家里,陈母忙着做早饭,吃过早饭后,赵建文驱车,载着陈默,陈静,以及陈母去了临县黄骅做了超声波体外碎石。做完碎石后,医生再三嘱托,一定要进行复查,碎石有一定的失败率。 陈默又疼的不行了,妹夫赵建文在在医院门口的药店,给陈默买了几盒布洛芬止疼药。 回BJ的前一天,居然生了这么个病,陈默万万没想到,这2020年的开头,就要经历这一番的折腾与磨难。他一向身体很好,从未因生大病而拍CT,更是没有做过这种体碎石的手术。这难道寓意着2020年对于他来说,注定是一个不平凡,充满坎坷与艰辛的一年吗? 第二天,陈默按原计划出发,出门前,他又感觉到腰部有阵阵的疼痛,但他没有跟父母讲,自己偷偷吃了几片布洛芬。 吃过早饭,陈默发动车子,母亲已在他车子的车头前烧了几张纸钱。按照农村的习俗,新年过后出远门,要在车前烧纸,这纸钱是烧给车神的,寓意车神要保佑车子和车主平平安安。 陈父拿出一挂鞭炮,照旧在陈默出发前放一挂鞭炮,寓意着新的一年,陈默能够平平安安。 驶出村子,上荣乌高速,陈默沿着唐山的方向开去,车子开了五六个小时,终于到达王霜所在的村子。由于疫情管控,车子无法进村,王霜的母亲将王霜送到村边,陈默帮着将王霜的行李拎上车,又跟王霜的母亲告别后,踏上回京的归程。 路上接连堵车,尤其是在进京检查站的时候,车子堵了一个小时,回到陈默的住处,已是晚上八点多钟。 居家的日子使两人过起了如婚后同居般的生活,两个人一起出门去超市买菜前,王霜总是把陈默捂得严严实实,再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路上遇到个行人,王霜也会拉着陈默绕道走,生怕与人接触后,会感染到病毒。回到家后,王霜立刻给自己和陈默进行杀毒、而后再洗手。 陈默不喜欢这样,他觉得王霜有些太过于紧张,做事太做作,太小心,这令陈默心底里很不舒服。 但王霜却觉得自己这样做没有问题,是对的,是做好充分的防护。反而陈默总是不配合,总是马虎大意。 这其实根本原因是,两个人的思想不一样,或者说,三观不一致。 他们身上,他们的性格,他们为人处世的方式,其实有太多不一样了。早在去年冬天,王霜吵吵闹闹了两三次要跟陈默分手。王霜说:“陈默,你知道什么叫沉没成本吗?这段感情中,我们彼此都付出了很多,但我不想再继续陷入更多的成本,我想及时止损。”
陈默知道王霜的意思,他也知道王霜说的是对的,但他不想分手,他爱不爱王霜他心底里知道,但他就不想分手。与其说他不想分手,倒不如说是他不敢面临分手后的悲伤。他内心还没有被锤炼地足够强大,倘若分手,他承受不了例如之前过往的那些一个个黑暗的夜晚和孤独的黎明。 所以不管王霜怎么闹分手,他们最终也没有分手,并一直走到了现在,走到这段居家办公朝夕相处的同居日子。 这段同居的日子里,陈默每天做饭,打扫房间,洗衣服,刷碗。而王霜完全像是个公主一般,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惬意。刚开始的时候,陈默还挺喜欢这种完全被人依赖的感觉,可几天过去后,陈默心底里开始涌现出怨气了。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难道只是一个家庭主妇吗?除了每天干家务,他还要工作啊,他还要看书啊,他还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啊。 他忽然想起那段曾与吴小天同居的日子,自己每天也像是一个保姆一般照顾着吴小天。可后来呢,他还不是厌倦了吗?觉得自己的大好时光,都是围绕着锅台炉灶转了。王霜与吴小天的不同点是,吴小天能够清晰敏锐的察觉到陈默的心思,但察觉到却并不说出来,只是她反而会加倍地对陈默好,会更加包容陈默,会让陈默心底里舒服,因为这是她给陈默最后的温柔。她会与陈默秋后算总账,会在合适的时机,果断地分手。 这反而让陈默觉得吴小天是一个精明的人。 王霜则不同,她丝毫没有察觉到陈默心底里的不爽,反而是变本加厉的放纵自己的欲望,更加肆无忌惮地使唤陈默。陈默在厨房里闷声做饭,卧室内传来了王霜的呼喊:“陈默,你帮我把衣服去洗了,现在就要洗。”
陈默悻悻地拿起王霜的外套,扔进洗衣机里,一脸的不悦。而后又走进厨房,继续做饭,可没一会,王霜又开始叫喊了:“陈默,我要吃苹果,你帮我削一个苹果,再从冰箱拿一盒酸奶来,陈默,我还要一个..........” 要你妈B,陈默心底里骂道,可又不得不乖乖地去削苹果,拿酸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