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顺利的通过了陈默家旁边丰田4S店的面试，成为了一名行政助理，工作也很清闲，无非就是跑跑腿，做一些打杂的工作。例如帮总经理贴贴发票，收发资料，整理些表格与资料之类的活，每个月的底薪，只有3500块，但小梅又不用交房租，也没有其他生活较大的开支，这些钱，够她每个月的生活费了。 BJ每一年的冬天，似乎都很寒冷。每年的冬天，似乎都有雾霾，今年也照旧。但陈默的生活却很平静，没什么波澜起伏，白天上班，晚上下班，日子按部就班的过去了两个月。回想来到BJ这几年的冬天，他似乎都要经历分手，经历感情的种种琐事，而今年这个冬天，他却过的很好，感情很好，工作也很好。 这个冬天，他又参与了几个大项目的招投标工作，写了很多标书，如今算下来，他写的标书大大小小有十几个了。从理论到实践，以及他自身的主动学习，他已经把整个招投标的流程全部摸透了，掌握了这项他渴望已久的技能。 倘若现在给他一个项目，让他去主导整个招投标的流程，他应该可以胜任了。 但公司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王振更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因为但凡大大小小的项目，王振都是作为主导者。而陈默虽然已经具备了独立支撑项目全流程的能力，但有王振在上面压着，陈默也只能靠边站，他只能被动的接受着王振给他的任务，例如写个陪标的陪标文件，更甚是只写陪标文件里的技术标，而真正核心的工作，王振不会放权给任何人，他要把核心资源，核心项目，核心信息，都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因为这涉及到年底奖金的多少，自己的利益，王振怎么会对别人拱手相让。 整个团队的人开始私下里对王振议论纷纷，更是对整个团队议论纷纷。 “核心项目，涉及到金额较大的项目，王振不会让咱们参与，他自己总是把持着，目的很明确嘛，这些项目成单后，业绩奖金，全算他一个人的，他吃肉，咱们连汤也喝不上。”
“生怕这些区域级的项目让咱们碰到，咱们也只能参与一些单体校的小项目了，可总是跟那些老师交流，校长交流，接触不到更高层的领导汇报，咱们的能力，永远也无法提升。”
“平时的一些资料，PPT，也不分享给咱们，每次他去给教委的领导汇报，汇报完的PPT，我跟他要一份，他都给的不情愿。”
“这是人家自己做的PPT，人家自己输出的材料，怎么会给你呢？要是人人都具备了他的能力，那他岂不是就可以轻易的被别人替代了？唉，都是相互防着呢，都怕自己的能力被别人超过，一个团队的，你防着我，我防着你，团队一盘散沙。”
“本来就是一盘散沙，各顾各的，以前还顾及点面子，现在，连面子也不顾及了，人家销售团队都看得出来，咱们售前团队不和气，归根到底，还不是领导没个领导样子，员工没个员工样子，好像人人都是领导，谁都可以领导谁，但谁又都不服谁。”
“唉，要说愿意分享内容的，还当属陈默了，人家以前是从智学网过来的，人家对智学网熟悉，前几天人家就智学网的方案，做了几份PPT，主动分享到群里，除了他，你看谁把自己输出的材料给大家分享过？”
“哎，我听说，陈默要被优化了。”
“不是很早的事吗，今年夏天，不就说要优化掉他吗？他之前智学网的老领导保总都被边缘化了，现在怎么还没动他呢？莫非是刚刚上任的周总要保他？”
“保什么保，陈默被优化只是早晚的事情，这不马上到年底了吗，我内部消息听到的，绝对可靠，这次年底的大优化，有陈默。”
“那咱们团队岂不是少了一个喜欢分享的人了吗？”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听说这次年底优化，大概要裁掉百分之30，每个部门都有指标，咱们部门也有一个指标，就是陈默。”
“唉，从智学网被收编过来的人，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年底快到了，每年的冬天，都是互联网公司的寒冬，每年的冬天到了年底，春节之前，互联网大厂也似乎都约定好了似的进行裁员。陈默收到了总部HR的通知，年底裁员的名单上有他，这次，是非裁不可。 陈默也并没有惊奇，内心更是没有什么波澜，被裁就被裁吧，反正他也拿到了好未来给的offer，反正他也打算在春节之后，离开科飞入职好未来。反正，他想学的招投标这项技能，也在这个冬天全部学会了，他已经掌握了一个教育信息化全产品售前经理该掌握的所有工作技能，离开科飞之后，他可以进入到比科飞集团更好的工资，拿更高的薪水。当然，他也具备了迎接新工作的所有技能。 其实科飞这个公司，以及以王振为首的这个团队，他也待够了，从2017年5月入职科飞到现在，一年半的时间，他该学的，想学的也都学会了。他也看清了公司严重的内耗和内卷，也看到了产品诸多不如意的地方。也经历过与吴小天的分分合合，更是不想再每天在这里徒留回忆，心情压抑。他也经历过与销售之间的种种悲喜，他也获得过公司的认可，同事的认可，但如今，一切仿似烟云，该结束了。 只有离开科飞，他才可以真正的放下吴小天，忘记吴小天，才放下在这里所有一切的记忆。 倘若他还在这里，那他的职场生涯，应该不会有太大的起色。他永远是一个被动的执行者，王振不会给他任何让他可以接触大项目的机会，更不会让他从头到尾作为售前第一负责人，去主导一个项目，他留在这里，不会有新的成长，只要有王振在，只要有王振压着他，他就没有出头之日。而售前这个团队，丝毫没有凝聚力，他受够了。 走是必然的，他当初在夏天的时候，拖着好未来那边，无非是两个目的，一个是学习招投标，如今，他学会了，学到了。另一个是年终奖，可HR明确的告诉陈默，陈默没有年终奖，因为之前廊坊新世纪中学投标的流标，所以，他的年终绩效依旧被打了个D，绩效被打D的，非但没有年终奖，而且会被公司开除，这也是公司的一贯伎俩，更甚是整个行业通用的准则。 所以陈默最后的结局从表面上看是悲惨的，没有年终奖，而且背上了个被开除被优化的恶名。但他又是一个不太看重自己名利的人，他觉得自己这半年在这苟延残喘其实最大的收获，就是学到了自己想学的，真枪实刀的参与了几个项目的全流程。虽然，他一直是个被动的参与者，但他却是个主动的学习者。 年终奖不给就不要了，被开除的补偿也少的可怜，但对于陈默来说，他已经心满意足了。陈默一年半以前，入职科飞的底薪只有9千多，按照N+1个月的标准赔偿折合下来，也就是赔偿2.5个月的工资，只有两万多块钱，这对于他来说，是从毕业至今，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收入了。 他的心里，早已厌倦了在科飞集团的一切。他早已渴望春节之后，能够入职好未来。因为他是从深交所上市公司，进入了纽交所上市公司，从月薪不到一万，变为月薪两万。 小梅放年假较晚，所以她还暂时回不了家。而陈默也无需等到公司放年假了，距离春节还有半个月，他办理完了离职手续，交接了所有的资料。当他把工牌还给行政处的时候，才发现行政处的桌前，工牌已经堆积的像是一座小山一般。他才知道，原来这波裁员，居然裁了这么多人，他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他只是茫茫大海中，一粒尘埃而已。 开着车子，朝着老家的方向使去，过年了，回家了。陈默的心情和感情顿时释然了许多，有关于科飞的，有关于吴小天的，有关于西二旗的，有关于后厂村路的，以及有关于2018年这个冬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