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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2018年夏(2)(1 / 1)

五一假期,陈默乘着从BJ出发的高铁,奔赴上海。在他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自费买高铁票去几百里外的地方旅行。一张高铁票五百块钱,来回就是一千块,换做以前,这钱他不会花,因为他绝对不会心甘情愿的自掏上千元的腰包,用于旅行的。但这次不同,他觉得这钱得花,这钱花的值,这钱就应该花。他连喜欢的人都失去了,他连那段无法割舍的感情都弄丢了,这一千块钱又算作什么呢?  人和感情与金钱比起来,简直是一文不值,当初吴小天要离开他,还不是因为他穷?还不是因为他舍不得给吴小天花钱?还不是吴小天觉得他小气?他现在就算是愿意给吴小天花钱,可人家并不需要了。  人与人的差距有很多,金钱观只是其中一方面,是一个人思想和认知,见识和格局的侧面反应。以前,吴小天总是对自己说,陈默,你太抠门了,你不光是穷,更多的是思想上的穷。是,他就是思想上贫穷,是因为他从小就经受着受穷的日子,是因为他的爷爷辈,父母辈,都是穷人出身。他还记得以前母亲总是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当初嫁到你们陈家来,是村子上出了名的穷,穷的排第一名。因为穷,所以父母的花费一向节省。因为穷,所以父亲一向小气抠门,斤斤计较。在这样的言传身教下,在这样生长环境中,年幼的小陈默,怎么能不穷?怎么能有不穷的思想?纵使他以后发达了,但骨子里的东西,心底里从小埋下的种子,会变吗?  但这次,他想改变了。他嫌弃过往的自己,他想走出那份一直萦绕着自己贫穷和狭义的思想。  高铁驶出BJ南站,一路南下,飞驰前行。他想起了很多的过往,之前跟笑笑在一起的时候,人家就觉得陈默喜欢算计,喜欢斤斤计较,几百块钱吃顿饭都会觉得心疼,跨年夜想去趟天津都舍不得花费路费,所以人家才会离开他。分手后,他想过要独自去旅行,那时候,他有钱吗?有钱,他那时候并不穷,虽然毕业才半年,但他每个月的收入有一万多,到年底就存了三四万块。可他当初就没那个决心,没那个勇气去旅行。  后来,跟李晓映在一起,也是分手,也是一个个失眠的夜晚,他那时候也想过去一趟远方,想过去南京,但那时候他有钱吗?有吧,当初被那家传媒公司辞退的时候,不是还给了两个月的补偿金吗?起码拿出几千块钱去旅行他是有的,可他那时候也没那个勇气,每天蜗居在平西府小辛庄的公寓里,足不出户,熬了一个月后才回家过年。  这次呢?他有钱吗?他还真的没有前两次的时候有钱,他现在身上背负着车贷,每个月只有七千多块的收入。除去还车贷,交房租,每个月也只剩下3千块钱的收入,每个月只舍得花费一千多用于生活费,剩下的钱,他都要攒起来,攒起来干嘛?买房?娶媳妇?但靠着这点钱,他买得起房吗?他娶的上媳妇吗?更何况,与吴小天分开后,他还会遇到自己想娶的人吗?  高铁继续疾驰,沿途的农田开始出现,陈默对农田有格外的感情。小时候,他常常和父母奔走于田间地垄,对农田有着很强的熟悉感和亲切感,他始终把自己定义为一个如父母般的农民,一个农民,怎么会舍得花费金钱和时间去旅行呢?但他现在却舍得,却有这个勇气去旅行。他可真的是从量变发生质变,格局和思想怎么突然就开窍了呢?是谁给了他勇气?是谁给了他这个决心?又是谁让他敢这样突破自我,去做自己几次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  是内心里的压抑吗?是一个又一个失眠难熬的夜晚吗?是他已经濒临崩溃的思想吗?是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吗?  陈默不知道答案,答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在路上,他已经走在了路上。  他闭着眼睛,想要休息一会,想要好好的眯一会,睡一会。已经接连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他晚上睡觉从来没有超过三个小时了,夜里越是安静,越是黑暗,他越是睡不着。高铁上明亮的光,高铁轨道磁力相互排斥的疾驰声,车厢里走动的人群和三言两语的聊天,反而让他觉得有安全感,反而让他顿生困意,毕竟,人都不是铁打的,晚上不睡觉,白天,自然会犯困。  眯了一会,又看了看窗外的风景,高铁好像驶出了河北,驶过了山东,再有两个小时,就可以到上海了吧。  晚上,陈默走在外滩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远处璀璨的霓虹灯,看着东方明珠塔耀眼的光芒,看着滚滚冬逝的江水,江面泛起粼粼波光,一艘艘游轮闪着五彩的灯缓缓驶过,他顿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他终于来到了心心念念的城市,见到了那些从别人的朋友圈里见过的景色,他长长的舒了口气,仿佛把这段日子里以来所有的压抑都可以倾吐出来,若不是周围的人太多,他真的想对着隔岸的灯火,对着滚滚的江水,大声呐喊几声,好让自己所有的坏情绪,所有的抑郁都尽情释放出来。  走在南京路步行街,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陈默看着两边欧式的建筑,大理石被雕刻成各种图案,橘黄的灯光打在上面,既庄严肃穆,又充满着浪漫和神秘感,真的想让人走进去一窥究竟,探索这一座座不可一世的建筑里,到底是怎样一番布置。巨大的古老钟表悬挂在建筑物的楼顶,仿佛时间可以记录下从这里走过的每一个人,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可以被古钟所永久铭记。陈默盯着古钟,驻足思考,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该倒流到何时何处?此时,他该在哪里,会与谁在一起?  几天的假期里,陈默走遍了上海的大街小巷,他吃了正宗的上海小笼包,他站在东方明珠塔下,仰望着这座地标建筑,仿佛看到了那个改革开放的时代。他走在井子坊里,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忽然想热爱生活,拥抱当下。他去了上海的戏剧学院,站在这所学校的门口,他拍了几张照片,这是他心目中向往的学府,如今也算来过了。  这是他一个人的旅行,这是他失恋后的第一次旅行,他多么想找个人能够陪伴自己,与自己分享着眼前的繁华盛世。可他在上海并没有什么朋友,忽然想到自己的微信里有过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网友,之前聊过天,那个人好像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生,好像是个化妆师,好像单身,好像是个美女。陈默给对方发了消息,说自己来了上海,想约对方见个面,对方回答的很干脆:没空。  想想也是,素未谋面的人,谁会有心思见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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