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朋友的标准下降了？’
林子达闻言，无奈的笑笑：“子珊，我交朋友不看出身。”他交朋友的标准，并非卫子珊那般，在意家世后台，家世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两人否能够聊到一块。 况且，林子达认为，倘若一直高高在上，总有一天，将与普通人脱节，世界的大部分，终究是属于普通人的。 卫子珊没与林子达争论，她常年在国外，接受的是西方教育，向来是如此直率的性格。 黎诗又忍不住侧目，一头灰白脏辫，浓妆艳抹的卫子珊，实在太过独特，饶是以她的眼界，仍是头回见到过这样装扮的女孩。 昨天卫子珊来禹州，黎诗加了她的微信，浏览了朋友圈，卫子珊朋友圈里，最多的居然是蛇宠，一屋子蛇，各种品种，密密麻麻，看的她惊心动魄。 他们讲着各种趣事，球星，庄园，各种见闻，以及近一年来，各个好友的现状，黎诗和他们不是一个圈子，只是被林子达喊来而已，根本聊不到一块。 若是论家庭财力，黎诗家里能在临城投资企业，并不弱于卫子珊多少，但限于平时所处的环境，论见闻远远不如申城的卫子珊了。 黎诗倾听着卫子珊将她在国外的经历，毕竟等到高中毕业后，她大概是去大洋彼岸国家留学。 几人聊着正酣，远处喧哗声更大了。 矮壮的方脸男喝酒喝嗨了，觉得太热了，一把给背心脱去，光着膀子，哄哄闹闹的： “小王啊，按照我说，你那工作干个鸟啊，一天一百块，赚个毛的钱，不如跟我混！”
被称作小王的青年，大概十八九岁，圆脸，黝黑，长相有几分厉色，他说话时一直眨眼，有强迫症：“程哥有赚钱的法子？”
方脸程哥嘴角一歪，自信道：“我最近发现个不错的门路，你们愿不愿意搞了，咱们批发店点东西，开车下乡卖。”
小王一听，没了兴趣：“去农村能卖几个吊钱？”
程哥：“我大哥指的门路，你别管能卖多少，主要是无本买卖，一瓶进价几块的洗衣液，我卖个大几十！”
“就卖给农村的老头老太太，你不会以为他们没养老钱吧？哈哈！”
方脸程哥想试试门路，奈何身边没人，只能单打独斗，现如今正好找几个兄弟。 小王觉得有点意思，他发挥想象空间：“程哥你这么说我大概懂了，我们到时候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是吧？”
程哥赞道：“不错，你脑子可以，不愧是卖假酒的！”
搞定了小王，他又看向另外一个黄毛，还有阴沉男，两人整天在家啃老，骑车摩托车乱晃，手里连吃碗面的钱都没。 一听有赚钱的法子，当即答应入场。 搞定赚钱的路子，几人心情大好，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举着啤酒瓶对着吹了起来，场面一片喧嚣。 “你们俩也真是，在禹州混那么久，也没找带个妹子出来，给你程哥掌掌眼！”
程哥方脸不乐，人啊，酒足饭饱，开始想女人了。
方脸程哥眼睛瞄向那边吃烧烤的一男两女，妈的，那女孩真的漂亮！ 黄毛晦气道：“尼玛别提了，上次搞了个妹子，被人家长发现了！”程哥来了兴趣：“搞得手了吗？”
想他程哥，以前上学混得不错，破了几个，其中还有乖乖女，后来打工了难很多了，没个吊钱，人家女人根本不甩他。 黄毛顿时露出一副下流的笑容，几人在烧烤摊竟然聊起了女人。 各种下流词，毫不顾忌的传出。 林子达听得很清楚，吵得他们谈话无法进行，声音完全被盖过去了。 卫子珊何等性格，心里不爽，直接站起来，脱口喝道： “你们几个说话声音小点！”
此言一出，烧烤摊安静了两秒，几桌客人朝这边望，夏天天热，人心烦躁，烧烤摊上闹事打架的，又不是没出现过。 薛楚楚神情担忧，烧烤很好吃，她只想安静的烧烤，不想平添事故。 方脸程哥一见到卫子珊浓妆艳抹的样子，又看看他们那桌的三个男人，穿得人模狗样，他朝地吐了口水： “老子吃烧烤干你鸟事？”
“不服啊，不服别吃了，滚回家啊！”
他话语落下，同桌的三人纷纷笑出声，小王黝黑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他叉开腿，握紧了手里啤酒瓶，虎视眈眈的，大有一言不合开干的架势。 他们平时没少干架，给对方开个瓢，根本不算事。 卫子珊还想再骂，那个浑身顶级名牌的帅气少年，袁霖阻止道：“子珊，算了算了。”
他拉着子珊坐回座位，这一趟来禹州玩，他带子珊过来的，必然得给她毫发无伤的送回家。 瞧见这架势，程哥不屑的说：“特么什么玩意，吃个烧烤，整的多娇贵似的，咋不照照自己？”
小王乐哈哈：“说不定人家没来过咱这破摊子吃过饭呢！”
几人肆意的嘲弄。 卫子珊坐下后，耳边听着此类话，眼中火焰熊熊燃烧，气得肺疼，险些上去给对方一个大嘴巴子。 林子达朝那桌瞧了一会，注意到圆脸青年的啤酒瓶，还有另外一个阴沉的青年，心里不由的提了几分谨慎。 袁霖说：“算了，强龙不压地头蛇。”
倒是庄剑辉笑着调侃道：“子珊，你在外国待这么久，脾气还是暴躁啊！”
“倒是你袁霖，比以前收敛多了。”
庄剑辉还有心思调侃，神态从容，明显没和那堆人一般计较。 卫子珊说愤愤道：“放在国外，我直接叫人弄他们。”
袁霖坦言道：“现在不是在禹州吗？”
“剑辉你也是的，来禹州一年了，没点路子吗？”
卫子珊记得清楚，以前在申城，剑辉身边一堆玩伴。
就今天这几个混混，早教训他们了。 庄剑辉：“我们来这边是低调的，不是乱混的。”那边又传出了声音： “你们看那小表子的打扮，一头白毛，看着不像啥好货，不知道在床上啥味道。”
程哥方嘴角偏斜，面部扭曲，臆想着。 卫子珊‘腾’的一下炸毛了。 袁霖听到这话，方才的大度消失不见，桌子上的握成了拳，对方的话，太难听了。 他语气冷了下来，面无表情： “剑辉，子达，能不能打？”
庄剑辉脸色同样不好看，直言：“能打，但我说句话，他们的命没我们的珍惜。”
他的潜意思是，对方不过是一群最底层的渣滓，一辈子受苦的命。 而他们，却有广阔的未来。 黎诗见卫子珊情绪不对，说道：“如果打的话，可以试试喊上姜宁。”
“他身体素质很好，能帮上咱们忙？”
林子达望了眼那边的姜宁，“别了吧。”
姜宁身体素质是好，但他们关系没到那份上，人家未必愿意帮。 更何况，只要打架必然承担相应的风险。 林子达道：“家里的权势和抗不抗揍不成正比啊！”
他压低声音：“这样吧，咱们记下这家店，等吃完了，我找人把他们关起来，到时候咱们再去探望？”
庄剑辉：“确实，没必要争一时。”
黎诗同意了：“这个方法好。”
她不是怕了别人，只是觉得没必要冒险。 卫子珊满肚子火气：“我听你们的，袁霖，先这样解决。”
几人三言两句，决定了对策，继续吃饭。 那边程哥和小王，又贬低了几句，见他们不敢接话，心底更狂妄了，觉得天大地大老子最大，心态都不一样了。 …… “姜宁，你去过游戏机厅吗？”
薛元桐咬着羊肉串，眨巴着黑漆漆的眼睛，闪烁好奇。
在她印象中，经过大人们口口相传，游戏机厅是洪水猛兽，一旦沾上，人就完啦！ 对于那等地方，薛元桐当然没进去过。 “去过，有段时间挺喜欢玩的。”姜宁以前是留守儿童，没有父母看守，所以很自由，有段时间他放学了，会去游戏机厅，买上一块钱的币，打完了就回家。 他对游戏机不算沉迷，不像一些同学，一天到晚泡在游戏机厅内。 对于老虎机之类的机器，更是避而远之。 “里面是什么游戏，好玩吗？”
薛元桐问道。
姜宁笑笑，“以前觉得好玩，现在啊，一般吧。”如今是2014年了，智能手机，游戏主机，网游大放光彩，街机厅老旧的游戏，无法推陈出新，早已落伍了，玩的人很少很少了。 连小学生都改玩cf，dnf，lol了。 “拳皇，三国战纪，西游释厄传，合金弹头，这些游戏，其实电脑上用模拟器也能玩。”
“不过你想玩的话，等我们吃完烧烤，我带你去街机厅耍两局。”
姜宁提议，虽说街机厅人员复杂，但并非到处是混混，现在环境好了很多。 放在10年前，去街机厅玩，真的会有‘大哥’问你‘借’游戏币。 不借的话，甚至敢抢你的。 薛楚楚：“不了吧，吃完饭很晚了。”
现在晚上9点40了。 薛元桐：“可明天我们不上学呀？”
姜宁：“去吗？”
薛元桐很纠结。 不远处的方脸程哥，听见黄毛小弟讲女朋友的事，心里邪火噌噌的。 他越看姜宁这桌的女孩，越觉得好看，怎么能长的那么好看呢？ 如果给他当女朋友，他能爽死！ 酒意，放大了内心的欲望，再加上那桌只有一个小年轻男生，更让他无所顾忌。 程哥给兄弟们使了眼色，随后踏步走了过来。 黎诗发现了矮壮方脸男的举动，立即示意给林子达他们：“有好戏看了。”
林子达瞧着那模样，叹道：“来者不善。”
卫子珊疑惑：“那谁啊，我看你们认识？”
“姜宁，放在我们学校算半个名人，成绩好，体育强。”
黎诗简短的介绍，只是没把姜宁和丁姝言之间的悬疑道出。
“懂了。”卫子珊表示了解，也就是小城市普通高中的半个‘校草’呗？
庄剑辉：“看看他怎么应付吧。”程哥走到这桌，近距离打量下，女孩脸蛋特别干净，皮肤极好，尤其是那股子清冷劲，别提有多诱人了。 程哥方脸堆起笑：“美女，加个微信吧！”
薛楚楚听后，心里一紧，她艰难抬起头，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不加别人联系方式。”
此类情况，薛楚楚遇到过不少次，每次都被她拒绝了。 程哥脸上闪过不自然，又凑近了，挤出笑：“美女，我和朋友打赌输了，给我个面子。”
姜宁出面道：“你打赌输了，管我们什么事，别打扰我们吃饭。”
程哥神情立刻难看起来：“老子找妹子要，你管个毛事？”
“她是我带来的，当然和我有关系。”
姜宁不急不缓的说。
薛元桐壮着胆子：“你快离开吧，不然他生气了！”她知道姜宁一旦发火有多厉害！ 薛元桐好歹见证过姜宁的战绩，这也是她敢晚上出门吃饭的原因，有姜宁在，妖魔鬼怪速速退开！ 程哥：“行，不给是吧！”
撂下一句话，他转头就走。 黎诗见到矮壮方脸男退去，不禁道：“居然走了。”
林子达表示：“没那么简单，再看看吧。”
庄剑辉忽然问：“如果真打起来了，子达你帮不帮？”
这话一出，黎诗和袁霖还有卫子珊一起看来，他们算是了解林子达，是个很有水准的人。 林子达想了想，道：“以我的判断，应该不会发生矛盾。”
卫子珊：“未必吧，那几个人不是啥好人，而你们说的姜宁，只是一般家庭，他不像我们有办法找回场子，不一定憋的住气。”
他们在这边讨论，程哥回去之后，不爽的说：“草特么，不给老子面子！”
小王的黑脸颧骨的肉跳了跳，有些瘆人：“程哥，咱们和他们好好玩玩！”
另一个黄毛：“就是啊，一个人带俩姑娘出来，女人缘不错。”
小王：“搁在我以前，最喜欢削这种人，按着跪在地上。”
最后一个长相端正，略有阴沉的青年说：“程哥，咋搞？”
程哥神色变幻，望着那边妹子，心中那股邪火，愈发的旺盛：“我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薛楚楚拒绝了索要微信后，担心有麻烦，就说：“姜宁，我们打包回家吧。”
她不好意思：“都怪我。”
又是她样貌惹了祸，不然对方不会缠上来，导致今天的一顿烧烤很扫兴，坏了姜宁和桐桐的心情。 薛楚楚内疚不已。 薛元桐喝了一杯橙汁，小手一挥：“有姜宁在呢？怕什么？”
尽管听到桐桐如此说，楚楚依然不放心，她知道姜宁厉害，能轻松教训家暴男，能打大狼狗，能扳手腕赢隔壁的张叔。 可是这次不一样，对方有四个人，体型也不差，还是混混，一旦发生矛盾，姜宁会吃亏的！ “不一样的，早点回去吧！”
她又说。
姜宁放下塑料杯，淡然若水：“安心吃饭，没关系。”他的话中仿佛蕴含着特殊的力量，一下子平息了薛楚楚的不安。 程哥又来了，他带来了一个啤酒瓶，笑里藏刀： “美女，我打赌又输了，这次加微信不行，你得喝了这瓶酒。”
姜宁：“滚远点。”
程哥表情一僵，随即，他笑了，笑的让人不寒而栗，他指着姜宁： “行，你牛逼。”
说完，扭头就走。 薛楚楚原本平息的不安，再一次涌现，她心里焦急，却见姜宁和桐桐依然沉静。 薛楚楚郁闷，明明桐桐以前胆子很小的，为什么现在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将之风。 谁给她的底气呀？ 黎诗观察敌情：“又回去了。”
她格外关注那边的情况。 卫子珊：“果然有病，太不要脸了，三番五次的。”
袁霖置身事外，准备看好戏。 倒是林子达，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以他对姜宁的印象，对方是非常有底气的人，但现在的表现不像。 是个人该知道，路边的闲散人员，最是危险，俗话说的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他如何想的？ 另一边。 “妈的，老子给脸不要，他是不知道拳头有多疼？”
程哥方脸阴厉，狰狞之色毕露。
小王颧骨肉直跳，一双细小眼睛，不住的盯着那边：“程哥，你一句话的事。”程哥说：“要微信不给，酒不喝，我给过他们面子了，既然不要……” 高个子黄毛说：“程哥，你准备怎么搞？”
程哥压低声音：“等下我过去一脚把那小子踹趴，你们补上几脚，照着脸上踩，给他鼻子踩折了，他那张脸让我不爽。”
他搓搓手：“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妹子，到时候我要搓两把。”
小王猥琐的说：“哥，一起啊，我也搓两把。”
黄毛说：“你们那手糙的，不怕给人搓烂了。”
“管他呢，先爽了再说！”
程哥道，“搓完咱们直接撤，饭钱也别付了。”
另外一个长相阴沉的男的说：“动作快点，别被抓了。”
程哥狞笑着，瘆人恶心：“那么漂亮的妞，被抓了也值啊！”
“哦，那个小女孩，竟然他妈的赶我走，看老子踢死她！”
他制定好了计划，已经准备开始动手了。
姜宁的神识将他们之间的谈话，探的一清二楚，听到最后一句话，他一口饮尽杯中的可乐，轻轻放到桌子上。 “桐桐，楚楚，你们先吃饭。”姜宁微笑着起身。
“啊？”薛楚楚一怔，接着她便看到，姜宁朝那桌人走去。
他想做什么啊？ 薛元桐深吸一口气，握住楚楚的手：“别怕！”在场的几桌人，不约而同的发现了姜宁的行动。 黎诗同样是不解。 卫子珊甩了甩灰白色的脏辫，捏着大耳环：“哟，不会是道歉的吧？”
程哥坐在塑料凳子上，阴翳的盯着姜宁，歪着嘴说： “你不服啊？”
就来了一个人，程哥不觉得有何好怕的，他打定主意，今天必须让这小子破相。 待到姜宁走到桌前，迎面是四道残虐的目光。 姜宁道：“眼神不错。”
“尼玛了个……”程哥张嘴就骂，他最见不得这副样。 他话还没说完，姜宁突然出手，顷刻间，抓住程哥的额头，猛地一提。 动作太快了，程哥突遭袭击，没有丝毫防备，头盖骨仿佛被铁钳夹住，他嚎叫一声。 姜宁猛地一推，程哥的头带着身体，一头撞中桌子，发出巨大的“轰”声，整个桌子平移出去。 这一下，桌子上其他三人迅速反应过来，骤然起身，小王大叫一声： “草泥马，找死！”
姜宁飞起一脚，把饭桌踢倒，满桌的烤串啤酒洒了一地，场面无比混乱。 他上前一步，踏在程哥脸上，脚底用劲，程哥脸和水泥地摩擦，发出凄厉的惨叫。 姜宁随意磨动脚底，不再有其他动作，他听着这股惨叫，心中觉得还挺美妙，有段时间没打人了。 高个子黄毛眼睛发红：“弄死他！”
他抄起啤酒瓶子砸过来，姜宁微微偏头，啤酒瓶带着呼啸的风声，从他侧边飞过，砸到地上，发出“嘭”的爆炸声，吓得其他客人连忙躲闪。 黄毛打架丰富，刚扔完啤酒瓶子，一脚就踹了过来，显然极为熟练。 只是他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太慢了，姜宁上前一步，小臂一甩，以更快的速度击中他肚子。 黄毛捂着肚子倒下，在地上滚来滚去，疼得五官扭曲在一起。 小王拎起板凳：“狗杂种！”
姜宁神色一凛，再一踏步，身影骤然靠近，小王根本不及躲避，他本能的举起双手，试图抵挡。 姜宁一拳砸中他手臂。 这一击力量相当之大，他整个人被打的倒飞，一百多斤的身体凌空飞起，再狠狠撞在地上，压中地上的碎酒瓶，被酒瓶渣刺的惨叫。 姜宁看着最后一个剩下的阴沉男人，缓缓勾勾手指：“过来。”
前前后后，不到十秒，三个人被打的失去行动能力。 观望的薛楚楚，眼神凝固。 另一边黎诗和卫子珊等人，亦是好不到哪里。 卫子珊爆了粗口：“我擦，太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