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快过年,尽管宫里不太平,也还是有一丝年味。各宫开始挂起了灯笼。入了夜,宫里成了一片灯笼的海洋。茂之叫上德公公,穿上一件正黄色的棉袍,又罩上一件貂绒披风,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这样好看的一个人走出了乾清宫,在宫里溜达。德公公实在摸不着皇上的脉,只能缩着手跟着。
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已经走的很远了。便小心出声提醒皇上:“皇上,再走,就要出宫啦。”
茂之瞪了他一眼。德公公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哪里说的不对。再往前走,豁然开朗,这不是朝着掖庭的方向吗?圣上又要拿胡枝子逗闷子去了?又摇了摇头,不能吧?
到了掖庭,德公公站直了身子,刚要扯脖子宣,被茂之一巴掌拍在了背上,一阵猛烈的咳,咳到狗命快没了似的。好不容易止住了,抬头看看岿然不动的圣上,心里叹了口气,只得走上前去,拍了拍门。
“谁呀!大晚上闹鬼呢???闲的吧?拍掖庭的门!”小路子一开门,门前立着德公公他是认得的,御前的人,旁边站着的人,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像极了天上人。奴才本性马上来了,腿一软,跪的比球还圆:“奴才知罪。”茂之看着这奴才谄媚的样子,跟胡枝子在一起的人就没什么脑子好使的人,于是也不计较,扔了句起来吧便向里走。
“胡枝子住哪间?”德公公问。茂之看了一眼德公公,虽然岁数大了,但是揣摩圣意还是揣摩的不错,还有点用。
小路子指了指。
主仆二人便走过去了。德公公刚要伸手敲门,那边皇上已经伸着大长腿把门踹开了。
里面正撅在火炉前面的人吓了一跳,差点栽到火炉里。定睛一看,我的妈呀!狗皇帝这么晚不睡来作妖!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膝盖一弯,一副狗奴才的样子便出来了。
茂之冷哼了一声。看着火炉子里在烤着什么。“起来说话吧。炉子里是什么?”
“回皇上,白薯。”
“你在朕的皇宫里烤白薯?谁给你的胆子?”烤白薯的味道窜进了茂之的鼻子,不自主的闻了闻。闹腾了一大阵子,晚膳还没用。肚子咕咕的叫了,倒是会挑时候。
茂之听见了皇上主子肚子叫,连忙搓着手说:“皇上,这烤白薯虽然看着丑陋,但是可以饱腹!奴才这也没什么可以让皇上吃的,要是皇上不嫌弃,奴才就伺候皇上吃点?”说完仰着脖子看着茂之,一脸谄媚。
茂之眼睛向下看了看她,狗奴才还挺会溜须拍马。“嗯。”便老神在在的坐那等着。
胡枝子从自己的布袋子里翻出了一些蜜饯,又找来了一个小瓷碗,用烧开的水烫了好多遍。然后把烤红薯从火炉子翻出来,刚烤好的红薯烫死个人,烫的胡枝子直跳脚。一会儿揉耳垂一会儿吹气,折腾了好一阵子终于把烤焦的皮剥掉,捣成细细的薯泥。又找了晚餐贿赂当差送饭的搞来的牛乳倒在上面,然后洒了几颗蜜饯。
做完这一切,献宝似的端到了茂之的面前。看看碗,看看茂之。咧嘴笑着,好像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一样。
茂之斜着眼看着胡枝子折腾这一通,对端来的东西也是好奇。德公公拿出根银针要试菜,让茂之的眼睛瞪了回去。
胡枝子拿起汤匙舀了一小口,送到茂之的嘴边,狗奴才很周到,茂之又满意了一下。然后缓缓张开嘴,吃了一口薯泥。这薯泥,混着蜜饯和牛乳,甜而不腻,味香醇厚,竟不比御膳房的点心差,甚至,还胜那么一筹。
于是又张了口。胡枝子又舀了一口。茂之吃完竟然还想吃,于是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吃完了一小碗薯泥。
吃过之后,胡枝子赶紧又拿来茶水伺候主子净口。主子也配合,喝了点茶水,漱了漱,吐在她跑着端来的盂里。
胡枝子忙活这一阵,忙出了一头汗,用手擦也擦不完.最重要的是狗皇帝把自己的烤白薯吃了,而她敢怒不敢言.
脖子一歪,狗奴才的样子又来了:“皇上吃饱了吗?奴才再给您做点别的?”
吃饱喝足的茂之心情很好,也学胡枝子歪着脖子:“你还会做别的?”
“当然!”
“行吧,但朕来找你有其他事.”说罢向德公公挥挥手,德公公赶紧闭上眼睛意思自己什么都看不见.茂之气的要死,又拍了德公公一把:“给朕滚出去!”啥?还要避嫌?啧啧,德公公腹诽.
“我问你,你今儿去药铺做什么?”
“买药啊!”
“你买曼陀罗做什么药?”茂之问完看着胡枝子睁的豆子一样圆的眼睛.见胡枝子不说话又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什么是朕不知道的.你买曼陀罗是准备杀了那人?”
“不是.”胡枝子赶紧摇了摇头:“我量少一点,让他别再缠着我就可以了.”
“你果真会用毒?”胡枝子难得的坦诚:“奴才随阿玛走南闯北,见过很多龌龊的事.这用毒可以保命.阿玛便让我学了一点.”
“那你阿玛还让你学什么了?”
“....做饭?算吗...?”胡枝子心虚的问八壹中文網
茂之的嘴角扯了扯,做饭,亏她说的出口.又嘱咐道:“那人没能杀你,不代表别人不想杀你.你自己长心罢!朕看你这个狗奴才也是个命大的.”说完甩了甩手,走了.
茂之这一走,胡枝子的汗更多了。狗皇帝知道她买了曼陀罗,知道她会用毒,也不追究。不知道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天晚上,胡枝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是那个想杀她的人。按道理说,她一个小丫鬟,那人只要不再出现,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为何执意要杀她?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费劲心机来灭口呢?胡枝子想不出,内心有无数的疑问。这无常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