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爆种不陌生吧,希德。”蕾娜看着沉睡中的黎晚晚,接着说:“你还记得你被下了爆种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他不记得了,当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监狱。
“对啊,白眼狼,你怎么可能记得呢。”
“你本来该死在那晚,如果你真的死在那晚就好了。”蕾娜的眼里是滔天的恨意,“爆种对我们来说是致命的毒药,一旦吸血鬼被种下爆种,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会瞬间爆体而亡。”
“当我找到她时,她已经命悬一线。”
“她将自己的血液和你的血液互换了,爆种也因此转到了她自己的体内,这也是你变成吸血鬼的原因。”
“当时绑架你的贵族都死了,虽然错在他们,但是我依旧将你推了出去。”蕾娜说这句话时,语气很平淡,毕竟对她来说,希德生死无所谓,而他的存在只会让黎晚晚做出一些错误的行为。
“你站着这个位置,自然知道我这么做的理由。”
他当然知道,牺牲一个家畜而已,死了就死了。
“只不过我没想到,晚晚竟然给杰西卡下了死令,一切以你的安全优先。我尊重她的愿望,可那些贵族可不会放过你,我们留给她的暗部也在这场追杀里所剩无几。”
说到这里,蕾娜上下打量着希德,露出一抹极为嘲讽的笑容:“我一直不懂你凭什么,你与其他家畜不同的,充其量,不过是个稀血而已。”
“你逃了,我也寻了个理由,将晚晚封入棺材里沉睡。”
“沉睡可以最大程度减轻毒素的蔓延,我尽量垄断了所有的爆种,下了禁行令。我一边研发着解药,一边守着晚晚,防止她因为意外醒来。”
“我试过很多方法,甚至想到了将你的血液给她换回来,可是却出现了极为严重的排异反应,我不明白,那明明是她的血。”
后面的事情,希德大概就能接上了,他强行唤醒了黎晚晚。
“被种下爆种的吸血鬼,只有一个结局,就是死亡。”蕾娜研究了解药很多年,只是再赌一个微乎其微的奇迹。
“吸血鬼血液里是漫长的孤寂,爆种会放大我们心底的悲哀,诱导吸血鬼自尽。难受的情绪会穿过她的每一个毛孔,像强制将她按进水里一般,她甚至连最简单的呼救都做不到。”
“即使有人能熬过来,爆种也会腐蚀掉吸血鬼的身体,最后甚至羸弱到,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得灰飞烟灭。”
“她本来就是王储,如果你没有存在过,那么现在的女王就是她了。”
“你告诉我凭什么?”蕾娜想起来她在钟楼上那个哀伤到极致的眼神,心底一阵发紧:“我小心翼翼守了那么多年...艾拉用生命生下来的孩子,你凭什么那么对她?!”
吸血鬼能力强大,世界为了平衡,对吸血鬼下了诅咒,一旦有新生儿出生,其母亲的力量和生命便会一点一点地消失。
就算是强大到不可一世的王族,也不可幸免。
艾拉知道,毕竟她亲眼见过在蕾娜出生后,自己母亲瞬间的消亡。
即使如此,她还是选择了成为一个母亲。
对于吸血鬼来说,后代就是希望。
希德想起那天杰西卡死亡的时候,黎晚晚说:“我不是无所不能的,那是爆种。”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她眼底的悲伤和孤寂。
她不是冷漠,是无能为力,是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挣扎不出的绝望。
“你...找到治疗方案了吗?”过了很久,希德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算是。”
蕾娜的回答模棱两可,希德隔着玻璃描摹着黎晚晚的眉眼,最后只说:“我知道了。”
他将天幕的钥匙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直接离开了。
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真相,他知道了有人为他全心全意的付出。
那一些不合理的,充满疑点,他无法解释的地方,终于变得明朗起来。
是吗?原来是这样吗?酸涩的疼痛让他感觉到窒息,可这不抵爆种给黎晚晚带来痛苦的十分之一。
他曾在黑暗从无数次祈求光明,却从未想过,有一丝光明始终坚定不移地照在了他的身上。
“会长......”希德面色如常地回到了猎人的基地,可是他身边的人都敏锐地觉察出了希德气息的不对劲。
太可怕了。
这种令人恐惧到战栗的气息。
希德坐在椅子上,翻动着呈上来的战况,片刻后,又起身离开。
昏暗的地牢里,密集的匍匐着一些人影,唯有上下起伏的肉块能证明他们还在苟延残喘着。
希德靠在审讯椅上,飘起来的烟雾氤氲了他精致的眉眼,唯有那一双红眸,依旧明亮。
他脚底下踩着的头颅,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已经死亡的大长老。
长老院所有参与过那场审判的人,都整整齐齐地趴在了地牢里。
只是他们的眼睛都变得血红,清一色的变成了吸血鬼。
希德随手将烟蒂碾了碾,滋滋的声响随着淡淡的皮肉烧焦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
大长老下意识的低声呜咽了一瞬,瞬即又惊恐地低声吞掉了自己的声音,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开颤抖了起来。
“皮斯,”希德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很温柔地问:“嘘,我跟你说过要保持安静吧?”
那坨肉颤抖地更加厉害了,甚至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种令人作恶的臭味。
“又在怕什么呢?皮斯,你动我家人的时候,不应该把所有后果都考虑清楚了吗?你该庆信我还剩一丝良知,没有像你一样祸及家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环境竟然可以让他安静地思考。脚边的烟丢了一根又一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起身。
守在地牢的下属等着希德上来,将披风递给了他,浓烈的烟草气息和血腥味钻进他的鼻腔,这味道确实算不上好闻。
下属的表现没有异样,可是希德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
“很难闻吧?”希德微笑地问他。
“不。”下属被吓得赶紧立正摇头,这位的虽然经常把笑容挂在脸上,可是杀和埋也实时践行着。
“确实很难闻,让晚晚闻到了就不好了。”希德说完就直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