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磬都记不清他是怎么到医院的了。
他只知道后面他又因为飙车上了热搜，不过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了。
全身性器官衰竭，俞磬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生这么严重的病。
直到——他在她手臂上看到了他们的契约痕迹。
那是一片小小的，鱼鳞样的纹路。
他的手臂上也有，唯一不同的是，他手臂上的纹路是红色的，而黎晚晚的却是黑色。
仿佛没入皮肉般的黑色，给人一股不详的气息。
他请护工帮忙照顾黎晚晚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鲛人在人间的基地。
“那是…鲛人的诅咒。”辈分颇高的老鲛人如此告诉他。
“什么诅咒？谁给她下的诅咒？！”
那是他的伴侣，谁敢给她下诅咒。
那鲛人看着他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他叹了口气，告诉他：“小殿下，那是伴侣的诅咒，是鲛人惩罚不忠的爱人的。”八壹中文網
“你胡说！”俞磬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我根本没有诅咒过她！”
“那你恨过她吗？”
恨过她吗？
听到音频里她满不在意地话是他恨过她吗？
被送进铁笼里等待拍卖时他恨过她吗？
被生生拔去一块块鳞片时他恨过她吗？
被取肉取血绑在冰冷的铁台上时他恨过她吗？
泪腺眼珠都被拿掉的时候他恨过她吗？
怎么可能不恨？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想过要诅咒她。
“当恨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契约就直接判定她为背叛者了…毕竟是鲛人的契约。”自然会优先鲛人的利益，虽然表面上确实是平等的伴侣契约。
可世界上，又怎会有真正的平等呢？
“……那个诅咒，会怎样？”
“会让她无时无刻都遭受噬心之苦，然后极为痛苦的死去。”
……
“有解的办法对吗？大不了我不跟她签订契约了…我取消契约…”
“小殿下，你该知道，伴侣契约取消不了。”老鲛人只能言尽于此，看着有些崩溃的俞磬最后离开了。
无时无刻受到噬心之苦！鲛人诅咒自触发以来，所有案例皆全数死亡。
这些字争先恐后地闯入俞磬的眼中，他将手里的书扔开，又去寻找下一本。
未成年鲛人若签订伴侣契约，过渡期必须接受伴侣的血液巩固契约，否则将无法渡过过渡期，因此不建议鲛人未成年时签订伴侣契约。
……什么意思？
什么叫过渡期需要伴侣的血液巩固契约？
他不是好好地成年了吗？
“你跟我说，我是被你们救的？！”俞磬将书砸在老鲛人的面前，赤红着眼睛问他，“你解释一下，这本书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怕你再去找那个人类。”老鲛人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俞磬真相：“在我们行动前，你就出现在临时基地里了，并且已经渡过危险期，准备重塑了。”
“鲛人和人类本来就不该在一起，鲛人有上千年的寿命…可人类呢？小殿下…”
“那又怎样？”俞磬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他本就该是下一任的鲛皇，他成年的那一刻就拥有了无数鲛人究其一生都无法拥有的法量。
老鲛人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再也不是那个在海宫里逃课溜出去玩儿的小殿下了。
“她活多久，我就活多久，她活一百年，我就活一百年，她下一秒死了，我就跟着她一起，鲛人契约，不就是为此存在的吗？”
烙印在灵魂上的契约，无论他们轮回几世，最终都会促使对方找到自己。
“我会救她。”
所以这碗鲛人血就端到了黎晚晚面前。
鲛人血，就算是治不了黎晚晚的病，也能让她的身体好一些……至少能拖到俞磬想到解决的办法。
“阿磬……”黎晚晚想了想，还是将那碗鲛人血放了下来，她实在下不去口。
“我是生病了，跟诅咒没有关系。”她牵起俞磬黑亮的长发，不得不告诉他一个残忍的事实：“就算没有诅咒，我也会生病。”
她也会死，她注定不能在这个世界停留，所以你何必自责呢？
“喝药。”他仿佛认定了黎晚晚生病是与自己有关，异常执着地要黎晚晚喝掉。
黎晚晚：……
这甜美的，我又不是变态我怎么喝？！
【救命！！！】黎晚晚试图求助系统。
【得亏他是做成药，要是做成血旺煮火锅里指不定你就吃了。】系统叹口气，还是让黎晚晚直接晕了过去。
黎晚晚：好粗暴，我好喜欢。
虽然又让俞磬很担心，这一点让黎晚晚所剩不多的良心有些愧疚，但是总比让她喝血要好。
【不行！得想个办法阻止他，不然他估计得给自己放成鱼干。】
【…你又有什么馊主意？】
【没有。】黎晚晚的回答铿锵有力，斩钉截铁。
但是她会哭！会闹！会撒泼！
所以当俞磬再次拿刀对准自己的时候，黎晚晚出手了，她心道：啊哈，人证物证巨在！可让我逮着现行了。
拿了琼瑶剧本的黎晚晚直接就红了眼睛，颤抖的手指着那碗药问他：“这是什么？！”
“阿磬！你竟然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这身子病了也便算了，怎么能这么拖累你？你若是再这样，我便立马就走！再也让你找不到我！”
俞磬盯着黎晚晚半晌最终放下了刀，问她：“说吧，要干什么？”
黎晚晚：“我不喝你的血。”
“可以。”俞磬答应得爽快，黎晚晚的眼泪倒是没收住，在眼眶里要掉不掉地，看上去有些可怜。
被俞磬牵着走，黎晚晚还在想一个问题：她和俞磬的人设是不是反了？
【撒完泼了？】系统问她，他算是看出来了，黎晚晚就是想闹一闹，至于理由，他也不大清楚。
【撒完了。】
【感觉如何？】
【爽了，这几天被迫躺床上的憋屈一扫而空。】
就是俞磬看她好像看傻子。
不过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
“阿磬，我不想在医院待着了。”
俞磬没有说话，医院走廊很空，他们的脚步声格外明显。
“带我回南海看看好吗？”
那里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俞磬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