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柠盯着胖子的诺基亚,又打了几次电话,每一个电话都是飞速挂断,这样倒是让他想明白了,陈皮阿四是知道是他的。
陈皮阿四查到了什么?或者又是什么原因,使他不愿意和自己交流?
张青柠若有所思,把胖子的手机还给他,打开门,趴在门上耳朵贴着门缝的黑瞎子摔了进来,张青柠看了黑瞎子几眼,想了想,把手递上去,黑瞎子借着这个力站了起来。
张青柠问了他一声:“你知道些什么吗?”黑瞎子抱着手臂,摇头,张青柠刚准备走的时候,黑瞎子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来:“你真信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青柠瞥了他一眼,闭了闭眼,抬脚走了几步,才有一阵声音传来:“我信。”
黑瞎子笑得意味不明,抬高声音询问道:“你去哪?”
“赴约。”
吴斜看着张青柠出去也不太担心,以为他是出去买点东西就回来,这时候突兀的听到他要去赴什么约,着急的跑了出去,连背影都没看到。
吴斜撑着膝盖埋怨的问黑瞎子:“你怎么都不问清楚点?”黑瞎子笑得放肆,摩挲着下巴:“目前这祖宗应该不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泣鬼神的事,你可就放心吧。”
让尘封的某些记忆回笼,使他想起了他和陈皮阿四的赌约,如果陈皮阿四能猜到他到底想干什么,那他就把陈皮阿四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
他失忆了,把这个赌约忘了,陈皮阿四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就好像这个赌约根本不存在一样,他的赌筹是陈皮阿四想知道的一切,陈皮阿四没有赌筹,但冥冥之中是有的,而且是他想要的。
他身上有一些零钱,买东西的时候剩下的,可以打一些黑车,他要去长沙,那边有老九门时期留下来的几栋建筑。
他要去那边堵人。
陈皮阿四闭眼躺在躺椅上,长呼了一口气,半合的眼睛微抬了些,看了看那一地狼藉,招呼着伙计收拾了,他改躺为坐,摇晃着茶杯中滚烫的茶水,似乎在静候什么客人。
等了他半年多,查东西也查了半年多,希望他能记起这个赌约,他手心颤抖,看着手里那份他花费无数心血才找来的资料,轻笑了一声显得有些苦涩。
他将那份资料狠狠的砸在书桌上,抚上眼睛,眼角微红,苍白的手指将眼睛盖住,手指上的血管和纹路因为苍老显得格外清晰,略微拱起。
有一缕阳光透过被窗帘遮住的窗户,暗淡的照在那份资料上,资料上最显眼的莫过于是一张照片,它是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出入这一块时,因为身上独特的气质被人拍下来的照片。
拍照的那人也不过是年幼时顺手拍下,没有外传的意思,找起来费劲的很,但一次偶然一个伙计撞见那人,扫了一眼那人的屏幕,发现照片上的这人十分熟悉,眉宇之间很像那英年早逝的九门二爷。
那伙计将照片销毁,唯一的一份传到了陈皮阿四手里,陈皮阿四就像疯了一般搜寻,找到了个暗道,十分隐秘的暗道,那暗道里头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陈皮阿四将这里翻了整整75遍,终于在画像的夹层中发现一封信,纸页泛黄,是张青柠写给二月红的。
他愧疚了几乎一辈子,年岁已高才想起些什么,他去追寻,查到最后的最后他也认为所有的对不起都不应该给他。
原来到最后,竟是张青柠和他师傅合起伙来耍他,骗了他一辈子,瞒了他一辈子。
手中的茶盏被捏碎,瓷片割破了手掌,落得一片血红,伤口又被沸水冲刷,显得狰狞不堪。
旁边的人想上前制止,他挥手喝退了,神色中的悲凉褪去,冷静的给自己的伤口包扎好,看向门口,莫名的笑了笑。
道上都说四爷无情,冷漠寡淡,残害手足至亲,杀起人来毫不吝啬,残忍荒暴,像个疯子。
就这么一个疯子,他一直在愧疚着当年的所有,到头来都是骗局,都他妈的骗子。
张青柠看着门外空无一人,倒是不惊讶,直直的穿过走廊,快到大厅的时候,一个茶盏碎在他面前,他垂眸看着四分五裂的茶盏,陈皮阿四猛地举起枪,瞄准张青柠就要开枪。
张青柠也没准备躲,安静的站在那里,似乎准备当一个活靶子,陈皮阿四舌尖顶了顶后槽牙,鼻腔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呵声:“你他妈以为我不敢开枪?”
张青柠摇了摇头,试探性的往前迈了一步,他身后多出一个了弹孔,张青柠抬眸看着气极了已经站起来的陈皮阿四,由衷的说了一声:“对不起,但这一次我真的有原因的。”
“原因原因,他妈的到处都是原因,你框我框了多少回?在长白山的时候你就说原因,老子他妈还心疼你来着,到头来全都他妈骗我。”
“你的原因就他妈不叫原因。”陈皮阿四激动万分,他坐直身子一只手指着张青柠,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张青柠被怼的有些哑口无言,他上前走了一步,一枚子弹贴着他脸颊划过,:“就特么站在那,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这赌我赢了!”
张青柠轻轻点头,过都没有过问,只是说:“你想知道什么?”
“你不问问我的答案吗?”陈皮阿四斜靠在躺椅上,面色阴沉的看着张青柠。
张青柠笑了笑,蹲了下来陈皮阿四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我想要,把冥冥之中笼着的那层网给掀了。”
陈皮阿四早就察觉到异样,张青柠当初定这个赌,原本就是要输的。那时候,他当时就说了:“陈皮阿四是留在过去的人,他需要有人把他带出来。”
不仅仅是在幻境中带出来,而是将他从过去拖回到现在,陈皮阿四是有个心结,那就是过去发生的种种。
陈皮阿四想知道的东西,他大概也明白了,他当初一点一点的去引导着陈皮阿四去迫切的想问一些问题,却又定下一个赌,这便又成了一个结。
所以算来算去,他算是出老千的,他知道这个赌局的所有内容,他跟陈皮阿四赌了一场必输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