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朱友贞的头颅便被挂在凤翔城墙上。
对于不良人来说,有姜云卿在,岐国就还有存在的必要。
石瑶带着朱友贞的头颅出了梁军军营,便潜入了凤翔城中,也不与姜云卿知会一声,便自顾自的将朱友贞的头颅挂在了凤翔城楼上。
“不良人当真是好手段!”
女帝从城垛口探出头去,看着那由一根草绳挂在上边的朱友贞头颅,一双美目隐隐有些惊骇。
试想朱友贞好歹也是梁国皇帝,到头来却是落得个刺杀身亡,身首异处的结局,设身处地的想想,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不,仔细想来,梁国朱家父子,历三任皇帝,皆亡于不良人。
不良人,不过前朝的余孽,当真就如此可怕?
“只要袁天罡还在这世上一天,便不会允许李唐皇室之外的人再称帝,黄巢如此,朱家父子亦是如此,不久的将来,要称帝的李存勖更是如此!”
姜云卿背负着双手站在女帝的身边,没有去看那悬挂在城楼上的朱友贞头颅,也没有去看城下的梁军军营,他只是静静的眺望着远方破晓的曙光。
他,看的是天下大势,一个坐落于一只巨大手掌中的大势。
编织出这只巨大手掌的人,便是那活了三百多年的怪物,袁天罡。
俗话说得好,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以往只想着偏安一隅的姜云卿,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倒也有了些觉悟。
重活一世,若还是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到底是无趣了些。
就算没有袁天罡那么一座大山在,姜云卿也不乏有与这天下群雄斗上一斗的心思。
虽说五代十国这个乱世比之隋唐、三国、春秋战国这等大争之世来说,多少有些破落。
但到底乱世出英雄,这群雄逐鹿就如养蛊,便是再落魄也终究会有些人杰枭雄什么的。
十数年前意气风发的李茂贞可以算一个,现如今这抛家弃国的大舅哥只能说是失了智,更没了爪牙,便是回来了,女帝愿意让出岐王之位,想要重掌岐国,那也得仰仗姜云卿的鼻息。要知道,他手上还有个诛杀李茂贞的任务呢!大舅哥回来若是不老实,他不介意给点教训。
朱友贞其实也能算一个,性子虽然乖妒,生性多疑了些,但能力确实是有的,只可惜朱温这些年下来,不理朝政,坐吃山空耗薄了家底,又刚坐上那位置不久,便遇上了李存勖这么个后世遍数整个五代十国,也难以有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真人杰,又经由姜云卿这么一搅和,这才落得了如今的地步。真要像真实的历史中一般,朱友贞可是与李存勖对峙了十数年之久的。
“李存勖会称帝?”
女帝闻言,顿时从兔死狐悲的心情中挣脱出来,尽管这话是从姜云卿的嘴里说出来的,但女帝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毕竟晋王李克用就是打着大唐的旗号才在三晋大地上立足,拥有抗衡梁国的资本的。
而现如今,大唐皇子李星云横空出世,坐拥酆都鬼骑,享有岐国鼎力支持,又有不良人相助,占据商洛,已然有称帝兴复大唐之心。
晋国可以听调不听宣,继续在三晋大地上做他的土皇帝,甚至还可以拥有更大的疆土,毕竟大唐还在的时候,这些蕃镇也是这么做的。
可李存勖岂敢称帝?难道就不怕晋国步梁国后尘?
“李存勖这个人啊,我见过,是个难得野心与能力都相当大的人,李克用或许会有所顾虑,但李存勖不会。”
姜云卿抬头遥望东方,是汴州的方向,想来汴州已经落入李存勖之手了。
如果不良帅不插手的话,姜云卿还真想和这个真实历史上几乎是威压整个五代十国的后唐庄宗交交手。
谷</span>毕竟是镇压一段乱世的帝王,虽未能结束五代十国这个乱世,却也是在生前压得诸方诸侯蕃镇势力喘不过气来。
姜云卿在前世自诩不是个多么聪明的人,穿越之初也是有自知之明,纵使有着前世稍稍长远那么一点的见识,也没多大机会斗得过这个时代的人精。
可现如今身具诸多奇遇,开慧通识,倒是想与这个时代的精英们碰一碰,踩着这些精英,人杰们将前世所受委屈与窝囊一吐为快。
想着,姜云卿的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李克用这个晋王还没死,又有梁国这个前车之鉴,李存勖真的敢称帝吗?”
女帝还是有些怀疑,眼角皱起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她不明白姜云卿为何如此肯定,她是个好奇的女人,很难不去探究姜云卿身上的秘密。
“正是因为李克用压制的太狠,李存勖反扑起来才会更加疯狂,要知道李存勖这次兵发汴州,可是没有得到李克用允许的。”
姜云卿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至于梁国的前车之鉴,李存勖也不傻,应该会换一种柔和点的方式,比如说定国号为唐,承续大唐的大统!”
姜云卿的话音刚落,女帝的眉头顿时舒展,继大唐国号,这确实是个取巧的法子,至少名义上很难被攻坚,不过……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女帝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娇艳的容颜盛放,比那破晓的黎明还要灿烂夺目。
“李星云占据了商洛,可是要称帝的,他身为大唐皇子,才是大唐正统哦!”
“在想什么呢?在跟你说话呢!”
姜云卿被女帝绽放的笑颜吸引,微微有些失神,直到女帝戳了戳他的腰间,才回过神来。
“李存勖大可不承认李星云的身份,到时候窘迫的只会是李星云,他还得想办法证明自己是李唐后人才行。”
“唉,在这个世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也不过是等死的道理。”
女帝点了点头,却是无奈的叹息。
“众口铄金,当留言成为真相,唯有拳头能让人闭嘴!”
姜云卿如此说道,前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只不过那时的他从来都未曾拥有过击溃谣言的实力,所以他的拳头往往都缩在袖口。
“是这个道理。”
女帝很认同姜云卿的说法,这十多年来坐在岐王这个位置上,她失去了许多,但也同样的学到了许多,这些个道理她可以说是心如明镜。
“朱友谦降了!”
姜云卿视线扫过梁军军营,就看见一面白旗缓缓自梁军军营当中升起,一行人自营门口中走出。
“真的?”
女帝有些诧异,她清楚朱友谦最后会降,但没想到朱友谦投降得如此之快,毕竟这朱友贞的头颅挂上去可还没有多久。
顺着姜云卿的视线看去,以女帝的视力,可以清楚的看见一行二十人,每人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件盔甲,恭恭敬敬保持着队形直奔凤翔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