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过的还算愉快,除开被庆祝者本人还得自己下厨这一点的话。
雪野弥生算是正式摸进了道,也从社长那里听来了一些关于“人工异能”和“改良异能”的信息。
对此,她倒是没有特别惊讶的感觉:“那个有名的学园都市不就是专门研究人造异能的吗?我有同学之前去过那里,还说‘太帅了’来着。”
“忘记你今天看到的那些孩子了?”
已经不成人形的“生物”们睁着茫然的眼神,像是一个新生的生命,被他人操纵着,却在一出现就被扼杀于摇篮。
“......”这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弥生,我们是自由的,”社长在前方停下脚步,道,“人类,不应该突破进化论,强行让自己成为所谓的‘新人类’。”
“?”虽然听不太懂,但她还是顺从的应了一声:“恩。”
这一夜,泛着靛蓝光芒的月缺了一角,挂在横滨的天空上。
清爽的早晨,雪野弥生叼着一块吐司推开了武装侦探社的大门:“早—”
抬起眼睛环视了一下周围,她的脚步顿了顿:“大家今天好早啊,我还觉得昨天玩到那么晚你们肯定会睡懒觉来着......”
“小弥生,”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语气说不出的严肃,“其实,是贤治他,出了点事......”
“?”什么事情这么严肃?
“而且,根据我的推理,犯人就是小弥生你。”江户川乱步居然摆出一副心痛和惋惜的模样。
“??”她不是,她没有?
“所以说,现在就给小弥生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要加油哦~”太宰治还添油加醋地摆了个“fighting”的动作。
“???”她现在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甚至没咬完的半块吐司掉在了地上都没有发觉。
当来到宫泽贤治的宿舍,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年,弥生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小男孩被一层层白色的面线包裹着,只有头部露在外面,动弹不得。
“哎呀,小弥生来啦,”贤治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打着招呼,“你之前说我会变成荞麦面,没想到我现在真的变成荞麦面了,这感觉可真是新鲜呢。”
弥生看了一眼宫泽贤治,又看了看把目光聚集在自己这里的众人,叹了口气:“所以你们觉得是我造成的?”
国木田独步上前一步:“乱步是这么说的,社长也是这么说的。”
“????”巨量的黑人问号脸在弥生的脑海里刷屏,“我又不是什么言灵异能者,还能说什么实现什么?”
“嘛嘛,小弥生也别着急,”一手搭着国木田独步的肩膀,另一只手则将弥生转向了贤治的方向,太宰治轻声道,“我的异能对这些面条没用,说明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而你明显对它们更熟悉,所以,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
“......”弥生默默地拿掉了太宰治的手,然后走到床边摸了摸那些缠得严丝合缝的荞麦面,他的手其实凉凉的,给人以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刺得她的心里痒痒的。
只是现在并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
绑在身上的面条很粗,很硬,比起说是食材,更像是涂了面条涂装的铁丝:“贤治君,你不觉得难受吗?”
“哎,还好吧,你不觉得很香吗?”又一次无厘头的回答。
“......”算了,总之还是先想办法“松绑”吧。
直接拉扯肯定是行不通的,不仅困难还可能会伤到贤治君......她一边想着,一边揉戳着这些面条,发现它们并不是互相分离的,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类型。
这个场景好像有点熟悉......
“大家要记住,任何人或物没有本质的好或坏,只要我们的想法足够好,就能够把糟粕变为精华!”那回忆里的声音,如今在脑海中缓缓流淌。
这是曾经某一位伟大的老师在课堂上讲过的话。
“也许可以......”一边呢喃着,雪野弥生却起身绕开众人直接离开了房间,留了一房间的人面面相觑。
不过一分钟,他们就听见了雪野弥生的咆哮:“是!谁!!动!了!我!的!冰!箱!”
看着明显变空的冰箱君,雪野弥生气到撞墙:那是她昨晚给她家的猫做的罐头。
“居然跟猫抢吃的,你tm是不是个人?!”
听到这些话的众社员脸色都僵了僵,互相挑起眼眉彼此对视着,而其中一个人却转过身,假装往窗外看着风景。
他们瞬间就全都明白了。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雪野弥生又进来了,看起来气是消得差不多了,不过这一次她抱了一个蒸锅进来,隐隐约约地还能看见锅盖的出气口中在冒着白烟。
“可能有点烫,忍一忍。”她开口道,拿起洗碗布,在一锅热水中泡了泡,然后轻轻涂在了面条的表面上。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本来还是毫无动静的绕在一起的面前出现了些微的松动,是已经可以用手拨一拨的那种。
“这可真是神奇,料理的学问很深呢。”
弥生撇了撇嘴:这跟面条放久了坨掉之后用汤水涮开有什么区别吗?
在汤汁的涂抹下,面皮被一层一层拨开,可这时也出现了一些不对劲的事情。
“嘶......”刚才还满脸笑容的少年此时却少有的吸了一口凉气,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小弥生,我好像......真的有点痛了......”
涂抹的手顿了顿,弥生认为这是绑久了之后由于肌肉僵硬而出现的轻微痉挛,便安慰道:“那我慢一点,就不会疼了。”
“没事的没事的,不—是—还—有—我—吗—?”大姐与谢野晶子发出了危险的音调。
苦笑两声,弥生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逐渐软化下来的躯体,却不是平常应该感受到的柔软的肉躯,反而是陷了下去,仿佛里面是空的一般。
“真的......我好疼......”少年现在已经气若游丝,“如果,我真的变成......荞麦面......了,就请......把我......吃掉......吧......”
“别在那胡思乱想胡说八道!”
如果说之前被面条裹住的贤治还算能看出人类身体的形状的话,现在的他则正在向木乃伊火柴人的样子靠拢。
手部的面条被拉扯下来,最终露出的,不是少年白净的手,而是骨节分明的钙化物。
“!”在场所有人明显都倒吸了一口气。
“贤治君—!!!”
一声惊叫划破了一室的寂静,雪野弥生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跳动的频率仿佛马上就要超越极限。她睁着惺忪的眼,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一席轻薄的睡裙,头发被压的乱蓬蓬的,床单上甚至留下了一些由于梦境而产生的汗渍。
“什么嘛......”真是真实到可怕的梦境,虽然恐怖,但也只是梦罢了,“好渴,有什么能喝的......”
抬头一看表,她瞬间觉得自己落入了火葬场。
“要—迟—到—了—!”
那因为做梦而变得糟糕的心情还没有完全消失,到了武装侦探社后,反而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推门而入的弥生还在碎碎念着:“怎么就做噩梦了呢?”
“哎?弥生做噩梦了吗?”最近已经适应了武侦社氛围的中岛敦已经显得自然多了,“我也是......”
江户川乱步依然在咀嚼着甜甜圈:“我好像也是呢......居然推理小弥生是犯人,那绝对不是我啦。”
“哎?”这十分熟悉的剧情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我昨天做的那个梦,是梦到贤治被荞麦面捆住了,小弥生好不容易把面条松开了结果里面却是......”
“只剩骨架了吗?”
“咦?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也做了相同的梦。”
“嘶,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痛啊......”除了表情愈发紧张的众人,作为“受害者”的宫泽贤治此时一个人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互相交换过各自的信息后,武侦社的气氛由还算轻松的闲聊变为了沉重的交流:所有人都做了一个相同的噩梦,并且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宫泽贤治本人。
“这......绝对不是偶然!”
太宰治倚靠在窗口,看向外面被日光照射的风景,眼神里余波流转,若有所思。
“插一句,太宰先生,一会儿陪我做罐头,做好才准吃饭。”
潇洒的姿势一个踉跄:她怎么知道的......
某处的大楼顶端,两个男人碰了一杯红酒,紫红色的液体在高脚杯中摇晃出好看的弧度,一如两人弯起的嘴角。
“这一次,可是个稀有的收藏品呢。”
“是啊,”另一个男人低声道,“吞梦的灵魂,这一定是一颗鲜艳的宝石。”
“只是,这还并不是最终的目标。”
杯影之下,一旁书桌上放置的玻璃容器隐约可见,旁边摆放了一张黑白照片,一个慈祥的老人,正和蔼的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