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门是皇宫最外围的墙门,寅时初即开,马车不得入内,四面八方前来上早朝的官员入了皋门之后一般都会选择步行,但人一多,路就变窄了。
东方赢由于自身身高、气质和服饰的加持,走在的各路官员之中显得极为鹤立鸡群,惹眼极了。
在官员们眼里,他是皇子中唯一一个以军功封王、能上朝议事的,昔日可谓是人人恭维的对象。但自从上次论罪一事,大部分的官员都做了顺风的墙头草,而或心虚、而或不愿招惹,反正在他旁边的就是不敢和他走得太近,各自成团而行,
“那个好像是安王殿下,你看看”
“安王?”
“安王今天怎么也来上朝了?”
“对啊,安王殿下告病好久了,怎么今天忽然来了”
“谁知道呢,手里还拿了个什么箱子,唉,你们说里面会是什么?”
“说不定啊....”
“安王不会是....”
“可能....”
“......”
天微亮,身边是议论纷纷。
东方赢的耳力很不错,无奈人实在太多、声音太杂,内容还出奇的一致,所以只听一会儿就懒得再听了,面上径自昂首挺胸徐徐行路,心里阡陌弯弯绕绕复杂朦胧。
风平浪静之后就是狂风暴雨...
东西等会直接交给父皇就好...
...
要不要在安逸院加点什么...
不知道仓厌现在是不是在睡觉...
......
“安王殿下!”
一个人影从后面窜到东方赢身侧,并肩而行。
是两年前武举的状元,翟行乐,直接被授了营职,在京城军营里打拼了两年,拜了中郎将,今年十八,和自己关系很好。父皇看中了他年纪小本事大,还特许过他可不用上朝。
他的父亲是镇国大将军,当初在朝廷上论罪时,他父亲也是难得站在自己那边的人之一。
“翟将领,好久不见”,东方赢微笑回应。
“看来今天没白起个大早!我可告诉你,我父亲说经常说那群老家伙还有事没事在朝廷上吵吵要革你的王呢,他们牙都只剩几颗呢也不怕都哪一天全给掉了”
翟行乐靠近东方赢,压低了些声音。本来今天是不想来的,但是父亲强烈要求,自己也没办法,这就来了。
“所以你找我告状来了?”,东方赢语气轻松,丝毫不见问罪之意。
“找你撑腰来了,我啊,负责打掉他们的牙!然后你来负全责就行了~”
“你呀,怎么还和以前一样”
“那你呢,我看看....,你长这么高干什么,真是的”
“我比你大”
“大一岁而已!”
......
两人在众官员的余光下,轻声相谈甚欢、一路同行而去。
......
卯时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左文右武,殿内殿外俱是几百官员,齐而呼之,可振聋发聩。
“众爱卿平身”
...
东方硕看着殿下许久未见的东方赢,心里了然。
“安王,朕记得你告病很久了,怎么,病终于好了?”
“回父皇,儿臣三日前大病初愈,当时恐有失仪表,决心休养三日再上朝面见父皇,让父皇惦念了”,东方赢不卑不亢地回着。
安王装病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连皇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胆小的怂恿者只能作罢。
胆大的可就不一样了...
“大病初愈?依老臣所见,安王现在可是壮气高昂、神采奕奕的很,哪来的大病初愈之象,你这是,欺君!”,黎丞相作礼,平缓有力的语气说出了这番颇有微词的话。
语毕,东方赢毫无惧色,殿内的大臣们却为此捏了把汉,真能说啊!不愧是陛下的老丈人,欺君之罪,殿内谁敢说自己从未欺骗过陛下...
“那丞相觉得,要如何处置本王”,东方赢无声嗤笑,早就看穿了黎丞相的心思。
“自然是按律法处置,陛下虽爱子,但定会斟酌出最好的处置方法”,
意思就是让陛下不要再考虑什么血溶于水,最好安王这个谋逆又欺君的罪臣就应该死在大牢,再让自己的亲外孙......
黎丞相心下恶念又起,上次的谋逆都只是那样,再加一个欺君又如何,实在不行就只能等罪名一多再集结众臣....
“黎丞相此言差矣,安王殿下年轻,又是习武之人,大病初愈后休养了三日自是平复如故,见陛下,谁不是拿出最好的状态来。丞相单凭所见就下定论,真是可笑至极!”,镇军大将军翟顶忿忿不平道。
“你!”黎丞相在朝廷可谓是一手遮天,但偏偏就是会漏几个扎手还甩不掉的刺球。
“丞相年纪太大,不理解年轻人的恢复力也正常,只是这言语实在是偏激了些,家父实在是忍不住才反驳的丞相,望丞相海涵”,翟行乐随即附和道。
“你们!”黎丞相冷哼一声,那个刺球今天还带来个小刺球!
“朕也好久没见过朝堂如此热闹了,翟行乐?应该是你吧”
“回陛下,陛下好记性,正是小臣”
“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哈哈哈”东方硕大笑,那个黎丞相自己也看不惯很久了,拘于礼数和他的岁数,也只能忍着,今日实在是大快人心!
唉,真想马上就赏点什么给那个翟行乐,就怕黎丞相气得背过气去。想及此处,虽然面上恢复了平静,但心底还是又快意了一阵。
......
群臣开启了今日的上奏
......
不重要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该开启这个早朝的重头戏了。东方硕看向许久未发过言的东方赢,心中起了期待...
“众爱卿可还有本要奏?”
东方赢也了然,抬起了放在自己脚下的箱子,作启奏礼,
“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众臣们多多少少也看见了东方赢拿着个箱子入的朝堂,但不好问,现在东方赢那么一说、手那么一举,能看见的都轻微探了个脑袋看过去,黎丞相也不例外。
但黎丞相看着太监接过东方赢手里的箱子时,忽觉一阵凉意涌上心头...
东方赢直起身,语调铿锵有力:
“儿臣从未有过谋逆之心!
请父皇明察!”
话不多,但足够让有心之人胆寒...
东方硕看着太监把里面的东西一份份陈列在自己面前,每份的扎绳上还穿有小竹板,上面写着东西的具体性质。
看着一个个整齐排列、大小不一的‘惊喜’,东方硕准备拆开最想看也是最大的那一个,“大皇子诬陷二皇子谋逆”
...
“好哇!黎丞相!你给朕过来!”
“这就是你时不时给朕夸赞的那个人做的好事!”东方硕面露怒色,强声道。
黎丞相颤巍巍地小跑过去,还差点摔一跤,滑稽极了。殿中的人都是专业‘忍户’,忍笑更是专业,除非忍不住...
翟行乐:噗嗤.....(我新来的!别看我)
最明显的还得是翟行乐,但这次黎丞相可分不出心来呵斥回去。
“陛下!诬陷..这肯定是诬陷!....请陛下...验明真假!切莫寒了大皇子的心啊!”黎丞相激动道。
“寒了大皇子的心?之前也是凭借着物证就说二皇子谋逆的不也是你吗!你怎么就不说说你寒了二皇子的心?!”
东方硕表面气得拍桌,怒着大吼,其实心里快意极了,自己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
群臣皆跪,众呼:陛下息怒!
这么一下,众臣都心下明了个大白,安王果然不是单纯病好了上个朝意思意思,这是复仇来了!当初的墙头草们又集体软了脚...
而忽然被父亲按着跪下的翟行乐却是像刚刚才反应过来,敢情父亲不是闲得慌让他上今天的早朝!
东方硕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平稳了一下语调后,说:平身
众臣:谢陛下
跪在一旁的黎丞相却不敢起来,启儿之前说会亲手置东方赢于死地,还让自己放心,万无一失......早知道...早知道,....唉!
“陛下...”,黎丞相此刻显得无力极了。
谁也曾没想过,现在这个卑躬屈膝颤抖不已的身子会是权倾朝野的黎丞相!
东方硕虚扶起黎丞相,在世人面前,他就是那个掌握一切的主!威严,也善恶分明,他凝重地说,
“黎丞相一心为国,举朝上下皆有目共睹,此事定与黎丞相无关,朕会明察秋毫,给出真正的真相!”
众臣高呼:陛下英明!
闻言,黎丞相却又是激动了起来,为的不是东方硕的理解,而是是自己的亲外孙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