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将人从地上扶起来，端过一旁案几上的醒酒汤送到她嘴边，“喝下去，要不该头疼一整日了。”
醒酒汤竟还是温的，苏九歌抬头疑惑地看他。
“夫人是不是感动得想哭？昨夜有个醉鬼一直闹到四更天，说自己是从天上来的仙女，嚷着要回去呢。”
他也没想到苏九歌喝醉了竟是那副样子，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人折腾个半死。
就在他以为她已经睡熟之时，却听床上之人突然跳起来大叫：“本仙女岂能跟你这等俗物睡在一处！”
还说什么她是天上的七仙女，要去找董郎。
起先顾庭轩不知道董郎是谁，以为她又在外头勾搭了不三不四的野男人，气得与她对峙。
两人鸡同鸭讲整了半个时辰才弄明白，董郎只是故事里的人物，一个家境贫寒的孝子。
顾庭轩当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一些零星破碎的画面进入脑海，苏九歌摇摇头甩开它们，只要她不记得一切便都没发生过。
趁顾庭轩去做鸡汤馄饨的工夫，苏九歌叫来六儿问昨晚自己怎么回来的。
“王爷抱姐姐回来的。”
知晓顾庭轩的身份后六儿不敢再叫他姐夫，不过依旧称呼苏九歌为姐姐。
“王爷对姐姐可真好，所有事都亲力亲为，听说四更天还下厨房给姐姐煮醒酒汤呢。”
“所有事？”苏九歌抓住这几个字，“包括沐浴？”
六儿点头，“是啊，王爷说姐姐醉了，六儿力气小制不住姐姐，所以便由他来。”
制不住……她又不是野兽。
见她没再往下问，六儿犹豫片刻还是道：“姐姐下回可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伤身子。”
“王爷为了照顾姐姐，伤口裂开，三更半夜请了大夫呢。”
听六儿这么说，梳洗完毕后苏九歌以散步为由踱到了厨房。
顾庭轩正在里头忙碌，修长挺拔的身体在这充满烟火气的厨房里并不显得违和。
她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一言不发。
从她踱步靠近厨房的那一刻顾庭轩便已发觉，假装不知，继续包着小馄饨。
鸡汤已沸腾，袅袅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这是苏九歌第一次亲眼见他下厨，先前的两回都是他做好了才拿到听雪苑。
原来长得好看的人下厨也好看，她心中感叹老天爷偏爱顾庭轩。
给了他权力地位金钱不说，还给了他姣好的容貌。
良久，她收敛神思走上前去，站在顾庭轩背后扯他的后衣领子，想看看他背上的伤口。
放下手里的馄饨，他转身翘起手虚虚将她圈入怀中，笑道：“昨夜被看光，小九这是想看回来？”
“馋本王的身子可以，只是青天白日的在厨房不大合适。”
苏九歌一指头戳向他的额头，“滚蛋，谁馋你身子！没正形。”
她继续扒拉他的衣衫，边扒边解释道：“别误会，只是医者本心查看一下你的伤口。”
“哦，是吗？那本王帮你。”
顾庭轩说完摸摸苏九歌的脸，手上的面粉尽数蹭到她脸上，然后开始解盘扣。
见他来真的，苏九歌并不阻止，反而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手。
外衣的盘扣很快解开，露出里头白色红边的中衣，那双如白瓷玉器般漂亮的手突然停下。
“怎么不脱了？”苏九歌抬头看他。
顺着顾庭轩的眼神，她回头看到站在厨房外面的青雀和他身侧的老太医。
是之前一直给顾庭轩治伤的白胡子老头，姓胡。
青雀的脸一如既往的黑，看着满脸面粉的王妃和衣衫不整的王爷，他嘴角抽搐。
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爷，王妃，胡太医来看诊。”
昨夜伤口裂开临时请大夫看过，青雀不放心，今日一早便去将胡太医请来府中。
对于煜王和煜王妃的‘夫妻情趣’，胡太医已见怪不怪，仍旧是面不改色地查看伤口。
重新上药之后一向不多言的胡太医难得开口道：“王爷和王妃夫妻情深是好事，可是……”
说到一半他顿了顿改口道：“王爷若想早日恢复，还是节制些罢。”
伤口动不动就裂开他到宫里可怎么向皇上交代。
说完眼神直往苏九歌身上瞟，分明有几分责怪之意。
苏九歌一脸尴尬，不过还是解释道：“胡太医您误会了，根本不是唔唔……”
没说完便被顾庭轩捂住嘴，道：“有劳胡太医，本王心中有数。”
胡太医走后苏九歌正想问顾庭轩为什么不让她解释，却听青雀开了口。
“王妃，为了王爷的伤能早日痊愈，您跟他分房睡吧。”
苏九歌一听正合心意，这只傻鸟总算开窍了。
忙喊道：“来人，把王爷的东西都搬回揽月阁。”
“慢着。”顾庭轩一听急了，他好不容易住进来，压根没打算搬走。
冷冰冰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从青雀脸上剐过，斥道：“有你什么事？是不是皮又痒了？”
“皮痒就去领二十大板，松松皮才能长得更结实。”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玄武突然帮腔道：“属下愿替王爷分忧。”
说完拖着青雀离开。
边走边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还是这么愚钝，王爷对王妃的心思难道看不出来？”
青雀：“我只关心王爷的身体健康。”
“无药可救。”玄武扶额。
翠雪在时一心想要王爷和王妃早日圆房生娃，如今她不在了，玄武决定替她促成这个心愿。
他把想法告诉青雀，青雀一本正经道：“王爷伤未痊愈，此事当从长计议。”
“你就是块木头！”
玄武无语，他是昏了头才找青雀商量。
青雀是个不顶用的榆木疙瘩，玄武决定自己行动。
于是他悄悄潜到厨房，看看灶上小火这个着的鸡汤，拿出一包药粉撒进去搅一搅。
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那边顾庭轩换了一件衣裳，重新回到厨房，包完剩下的小馄饨，命人把东西拿到听雪苑。
苏九歌喜欢吃刚出锅的鸡汤馄饨，他打算跟上回一样现煮。
守在火炉旁等着吃的苏九歌敏锐地发觉鸡汤不对，味儿跟之前不一样。
她吸了吸鼻子，不动声色地掏出一颗药丸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