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以来,所行之路皆是荒山野岭,这一日,马车终于驶进了繁华热闹之地,汴京到了,思之念之的汴京终于到了。
坐在马车里的苏平儿,透过小小的窗户,终于见识到了繁华的汴京,她的脸颊都贴在窗户处了,手脚跟着舞动起来,在表达她的欣喜。
“哇,这里有好多漂亮的字画啊!还有好多灯笼耶!那些都是胭脂盒吗?这么多的胭脂,要是把它们当作礼物带回去,娘亲肯定会很开心的!”
苏平儿一边赞叹,一边在马车内手舞足蹈,叽叽喳喳的模样,像无数只正在争抢食物的乌鸦,一旁的苏清月,看着苏平儿的模样,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毕竟是小孩子,这般情况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教导她咯,就让她再疯一阵子吧。
“师傅,麻烦你带我们去清和园。”
“清和园吗?”马车夫的语气里头带上了一丝惊愕,他有这些不确定地再一次重复这个地名。
苏清月没有说错,她便再次重复了一遍,“去清和园。”
清和园啊,想起汴京城里的那些传言,马车夫不免头发发麻,平日里,他们这些马车夫,都不敢从清和园旁边经过,这一回,他的客人居然要他带着她们去清和园,这着实让他心颤啊。
虽然心里头害怕,但是马车夫还是得带着她们去清和园,毕竟,他已经收了人家很多的银子,送佛送到西。
要去清和园,必须先经过户部尚书的府邸,户部尚书的府邸,已经有些破旧了,可是这位尚书大人,却从来都没有过府邸翻新的念头。
这位户部尚书大人,可当真当的是位高风亮节之人。
苏平儿的识字量比较少,一路走来,她一直在念商铺的名字,然后,当马车驶过户部尚书的府邸之时,苏平儿有些不确定地念出了牌匾上头的两个字“魏……府……”
“沙”的一声,窗户被关上,厚厚的帘子一扯过来,便挡住了苏平儿的视线,苏平儿很是诧异地望着她的美貌姑姑,姑姑的脸色很是阴沉,阴沉得模样堪比狂风暴雨到来前的前兆。
“姑姑,你怎么了?”
苏平儿很想问问,清月姑姑为何会如此生气,但是,向来知无不答的清月姑姑,这一回儿,却变得十分的吓人,姑姑是在听见她说出“魏府”二字之时,才露出了这样的神情,难道,清月姑姑是不喜欢这个府邸的名字吗?
深夜,小院更深处,有一间屋子,油灯刺眼的光映照出一个独自饮酒的倩影,一杯又一杯,清香的酒气弥散整个屋子。
梁谨实一个人独自饮酒,这几日,他发现留国大将傅岩与林素语走得很近,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太过亲密了一些,梁谨实十分的苦闷,这么些年来,他一直陪伴在林素语身边,到底算什么?
是不是,人是不是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呢?
饮酒之人,无酒意无醉意却有愁意。
素语披散着长发,青峰之行、宁神医肯为父亲治病,都可以发觉到,傅岩是在帮助她,但这是为什么?算起来,他与她应该是敌人的,但是怎么都感觉不到他的仇意呢?
而且,她对他居然有了一丝好感,素语的脑海里浮现他抓住自己手腕时的模样,他竟有一丝紧张,递水囊过来时的微笑,是真诚的。
还有,自己朝他发火时,他一脸的释然,还有,阳光照耀下俊逸不凡的他……
素语又开始脸红了,自己怎么会出现倾慕的想法呢?她抓了抓乌黑的青丝,然后又喝起酒来。
她越喝越急,似乎那些酒与她有仇,不行!不认再想他了,这样会对不起青城无辜死去的守兵。
一想到这里,素语立即平静下来了,你恨他吗?心底的一个声音问道,另一个声音回答:我不恨。
如果以后与他形同陌路人,自己应该就不会有其他想法了。
素语放下酒杯,一身轻松地推开房门,她坐在门槛上,抬头望望星空,每一颗星星都是那么的耀眼。
晚风调皮的吹起她的头发,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她的笑容,被悄悄走过来的谨实瞧见了,她的笑是那么的美,那么清新典雅,惹人沉醉,青丝微微扬起,精致的五官、甜甜的笑容,总能让第一眼看到她的人惊艳。
他的心悸动了,他不敢呼气,怕惊扰了这个花间的精灵。
但女子那双似繁星的美目看见了他,她竟朝着他笑了。
寒冬的花儿开了!
“谨实,你也没有睡吗?”素语有点好奇的询问他。
谨实回神了,他想起了此夜前来的目的,他要将衣袖中的玉块,还有一封信拿给她,然后头也不回的,一身轻松的离开桐城。但,此时,他却做不出那么潇洒的动作了。
他慢慢过去,慢慢蹲下,露出不同于往常的笑脸,他有丝丝感伤的询问:“有酒吗?喝了就醉的美酒”。
素语微微愣住了,随即释然,谁没有一些难以说出的愁事,需要借酒消愁。
她淡淡一笑,轻轻说道:“屋中有上好的杜康,进来饮一杯吧”。
谨实紧跟在她的后头进了屋,房门未关,只见素语从一个装衣服的大箱子里拿出一瓶酒,她捧着酒放到红木圆桌上,笑道:“这酒,我可珍藏了许久,今夜陪你不醉不归!”
若是你先醉了,那我就悄悄的离开,若是,我先醉了,那我留下来。谨实怔怔的看着素语拔掉瓶塞,倒酒入杯。
酒香沁入口鼻,酒色清冽碧透,微微荡漾的杯中酒,如此的诱人。杜康美酒,真的能解忧吗?
谨实最先喝了一杯,果真是味甘质纯,他又自己倒了一杯,细细品尝。
素语也跟着喝了一杯,杜康酒虽好喝,但容易醉倒,她刚完一杯,头已经有点发昏了,她看着满怀心事、杯不离手的谨实,悠悠说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紧接着,她也倒了一杯,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