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决意要自毁丹元救下曾应和苏清月的时候,东兰便已经找到了他们三人,她藏身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静静地看着这么一幕,但是,她不能出手,对的,她不能出手干预这一场劫难。
凡果皆有因,花生的出现本来已经是天理不容了,若她继续存活于世,以西诃的脾性,他不会放过她,同样也不会放过她的身边之人,那倒不如让她就这样离开吧,这对她而言,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至始至终,东兰都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红衣的姑娘,慢慢地在这人世间消失,像刚刚经过的风一样,轻轻地来,也悄悄地离开。
虽然心有不忍,但是她也不能出手制止。
小小的花生米,修炼成了人形,刚成人没有几年,但是她能对朋友付出的一切,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做得到呢?东兰越看,越佩服这个小姑娘,“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花生米啊。”
东兰一边说着可惜,一边挥动衣袖,将那破碎的一丝丹元,收入了衣袖里,谁也不知道,她留着这么一点儿丹元,有什么用处。
将两个突然到来的仙童打发掉之后,她便目送那个眉山女弟子和那个道士,他们两人是互相搀扶着离开的,没有任何男女有别的顾及,她听见那个叫做曾应道士问了一下苏清月:“你想去哪里?”
“蜀地,平山镇。”
“好,那就去蜀地。”
花生不在了,苏清月遭受了痛失好姐妹的痛苦,如今她,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繁华的汴京里有适合修养的清和园,但是同样也有天天纠缠她的卫王,房州有钱家,吃喝住宿都都不用愁,可是清月并不喜欢待在房州,思来想去,确实是只有蜀地,是最适合她休息的地方。
所以,即便知道回蜀地路途遥远,曾应仍没有开口拒绝,他也想带着苏清月回一趟蜀地。
好久没有回蜀地了,曾应也有些想念自己的师父了。
苏清月和曾应互相扶持的背影,在东兰的面前渐渐变得模糊,他们渐行渐远了,那紧紧倚靠在一起的身影,让东兰心生艳羡,她也好想有这么一个可以相互扶持的人。
身上的雪衣,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她曾经脱下过这么一件护体神器,救过一个俊美的年轻将军,她无时无刻不再想念他,可是,她不能去见他,因为,一旦被西诃知道,西诃便会杀掉他的。
越是不能相见,心里头却越发想念。
东兰想着,既然她已经和西诃形同陌路了,那么今后,她做什么事情,西诃都不能干预她,更何况,她的火凤凰修炼得越来越强大了,她再也不用害怕他了!
东兰想着想着,她便决定,要私下去见一见崔长宁,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自从她从雪崩的时候救过他,她都没有去见过他一面呢,她很想知道,崔长宁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度过北邙山区的雪灾。
只要心里头存着这么一个念头,东兰便立即动身了,她朝天大喊了一声“雁儿”,随后,那只雪白色的大雁从天空中冲了下来,快靠近它的主人之时,便放慢了速度,东兰轻轻一跃,便跳上了雁儿的后背,她拍拍它的后背,小声地说道:“雁儿,去北邙山区。”
大雁抬起脑袋长鸣一声,随后,翅膀扑通一下,飞上了高空。
雁儿飞得可真高啊,它带着东兰在在五彩祥云中翱翔,大风吹得她的衣袖沙沙作响。
东兰并没有注意到,藏在她袖中的那丁点丹元,已经随风飘了出去,谁也不知道,它将要去何处?
第二日,魏庆丰照常身着朝服,前去皇宫,只不过,今日的他,与昨日的他,有了些不同,因为昨日的翻滚与哀嚎,他疼得整宿都睡不着觉,今日的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神色憔悴不已,而且,他的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块十分醒目的烙印。
如用烧红的木炭烫出的印迹一样,很是丑陋,但是魏庆丰却没有丝毫的遮盖,他便这样,带着这么一块血红色的烙印,去了皇宫。
一般人是伤不着她的。
“呵呵,你这小妮子........很晚了,回府去吧,徐伯该担心了,我不便相送。”丁长平戴上了头盔,转过身双手压着城墙,眼睛朝下仔细看着巡逻的队伍。素语知道丁大哥的压力很大、他的肩上背负着守城的重任,他一刻都不敢松懈。素语在心底暗暗对他说:丁大哥,你一定要保重啊!
素语提着灯笼漫步长街,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这条大街上的大小店铺基本都关门了,素语看见前方的店铺门口有几个逃难的人依偎在一起,他们应该是一家子吧!素语看着他们,鼻子发酸了,她想起了远嫁塞外的长姐和漂泊在外的兄长,曾经的一家子,现今难以团聚,素语不由自主的抱住肩膀。
“卖包子咧,最后几个包子,五个铜板全卖咯!”卖包子的小贩那淳厚的嗓音惊醒了素语。素语不知道想到什么,竟笑了起来,她快步走到卖包子的摊前,从腰间的钱袋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小贩。
“全给我包起来吧!”
“好咧!好咧!姑娘您稍等啊”小贩乐呵呵接过银子。小贩刚刚把三个包子放到纸上,正准备再拿三个包子时,突然有个乞丐模样的人直冲过来抢了纸上的三个包子,黑夜之下,素语没能看清他的长相,只看清那个乞丐他正恶狠狠地看了素语一眼,但素语并没有被吓到反而乐呵呵的看着他,倒是那个乞丐感到惊讶了,但他随即便以最快的速度隐入黑黑的小巷中,小贩眼见着追不上他了,只留在摊前叉腰朝着那个人的方向破口大骂,还一面同素语说“对不起啊,姑娘,你还是拿回银子吧。”素语笑了笑,说:“没事,剩下多少包子,我就要多少吧。”
“好咧!”小贩的心里很高兴,难得遇到那么好的客人啊!
素语拿着纸包着的三个包子走在路上自言自语道:“这是我买过的最贵的包子,算了,便宜那个吓唬人的乞丐了.....还真是叫人疑惑啊,这个人明显习过武,怎么就成了个乞丐呢?”
在黑夜,冷清的街道上,一个年轻的女子,提着精致的灯笼,微弱的光线下是曼妙的身影,慢慢走着、走着,带着湿气的微风轻轻吹动她的衣摆,她带着三分忧愁三分感慨三分自信一分愉悦。
素语已经走到林府门口,林府,已经变得很冷清了。
正当素语望着金色牌匾发呆时,林府的大门吱呀一声,一条小黑狗从门缝里钻出,扑跳到素语的怀中,素语的灯笼都被震落在地,这条小黑狗还发出呜呜的叫声,好似在撒娇,素语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一个貌美的身披披风女子娇笑着怀抱一只纯黑小狗。
“小宝,哎呀,你怎么那么调皮呀,再胡闹,就不许你吃包子了!”素语将小宝放到地上并捡起未灭的灯笼,她推开林府的大门和小宝一同进府,她给小宝喂包子时朝里喊了一声“徐伯,我回来了”,厅堂里转来凳子倒地发出的咕咚声,素语不由的暗自发笑:徐伯什么时候才能改掉粗心的毛病啊。八壹中文網
“三姑娘、三姑娘,你可回来了”一个矮小微胖、笑容可掬的老头急匆匆地跑过来,停在素语面前微微喘气。他正要开口询问时,素语连忙抢着说:“徐伯,父亲很顺利的出城了,您就放心吧!还有啊,我不饿,不必让徐大娘下厨准备饭菜了。”
“那就好,......好吧!那三姑娘要回房歇息了吗?”
“嗯,徐伯,您老也早点歇息吧!”对于多年对林家忠心耿耿的老仆,素语向来都是敬之如父母。
素语笑着向徐伯道别,提着灯笼进入自己的屋子,她刚刚坐到床上还来不及灭灯笼就隐隐约约听到府外传来杂乱的哭闹声,紧接着府中的小宝也在不停的吼叫,这一连串深夜里突然发生的怪事都在昭示着:有大事发生了!素语连外衣都没有披,便匆忙从墙上摘下长剑,直奔府外,而徐伯则在后头焦急的喊着她,让她不要出去。
今夜是不平夜!
素语出了林府,提着剑跑到通往城门的大街上,只见大街上一片混乱,城中老老少少的百姓四处乱窜,所见之人,皆是满面惊慌,他们都在找个避险的地方。素语费力的拉住一个背着包袱神色慌张的男子询问:“出了什么事!”那男子一边推开她的手一边语无伦次的说:“应国人!应国人.......夜袭桐城了!他们快要杀到城里来了!快逃吧!快逃吧!”素语暗道:不好!她费力地从拥挤的人群里挤向城门那边,百姓们的哭喊声扰乱了她的心,她越发着急。
战争真的来了,触不及防,一个闺中女子,该如何应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