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云阳仓皇失措,恐惧感又涌上心头,虽然害怕,虽然腿脚发软,但他仍强撑着跑下了楼,趁尸鬼们还没有到达永安镇的街头之时,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告知百姓们危险的到来。
他站在客栈门口,扯着嗓子大喊:“快躲好,快躲好,尸鬼要来了!”
路过的行人,一脸看笑话地看着卢云阳,他们完全不知道灾难的来临,恶臭味渐浓,卢云阳惊慌失措,他拉拽着行人,疯狂大吼:“我不骗大家,大家赶快躲好,逃命要紧啊!”
可是,没有人听他的,行人依旧在行走,赌鬼与酒徒瞧了他一眼,哈哈大笑着结伴而行。
卢云阳猛的捶打客栈的大门,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油然而生,“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的话呢?”
恶臭味越来越浓了,在街头,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群人,他们身穿盔甲,却耷拉着脑袋,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在行走,他们的骨头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低喘的声音,像集体得了哮喘病一样。
“嘿呦,官爷,要喝酒吗?”夜色正浓,瞧不起来者的异样,只是闻到恶臭味而已,一酒楼的伙计贴脸上前,殷勤地想要招呼他们喝酒吃饭,却没有想到,送了性命。
最前头的一个守墓士兵,一把将他扯了过来,对着伙计的脖子就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酒楼外头的食客,当即吓得直往酒楼里逃,头一个送命的伙计,像一块破布一样丢在了地上,其他的尸鬼们看着四处乱窜的活人,异常的兴奋,像饿狼扑食一般,扑向逃命的人。
“啊!救命啊!”
“大哥,快救救我!”
“爹,娘,我好怕!”
一时间,永安镇成了尸鬼们的一场饕餮盛宴。
一脚又一脚,最先被咬死的伙计,被脚踩了无数次之后,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脖子上的血窟窿不停地淌血,鲜血湿了半边衣裳,可是他却没有尖叫,也没有处理伤口,而是露出尖尖的獠牙,加入了尸鬼袭击活人的队伍,是的,只要被尸鬼咬过的人,片刻之内,会成为尸鬼。
尸鬼们的队伍,不断壮大,老百姓们的尖叫声、求救声越来越少,永安镇,这个由先帝命名的守陵重镇,不在平安,永昌陵寝里的那一位,死后也不得安宁。
不到一个时辰,永安镇里近千的老百姓,皆被尸鬼袭击,尸毒蔓延,成为了尸鬼。
不,还有一处地方,尸鬼们还没能攻破,那就是永安镇的县衙,永安镇的前任县丞大人,很怕死,很怕有人买通杀手刺杀他,所以,他一上任就修建了固若金汤的县衙,围着县衙的外墙建得高高的,上头还立着碎瓷,大门的坚固程度比得上城门。
卢云阳就是听说了县衙的坚固耐用,当街头刚一出现尸鬼,卢云阳就跑上二楼,将昏睡中的小辣椒一把抱起,招呼着众人,直奔县衙,现任的县丞大人是兵部尚书卢多逊的门生,之前因为党派之争和私人恩怨,他曾经想要关押骆岐,但是大难当前,他仍然记得他是一方的父母官。
县衙大门大开,众多逃命的老百姓,纷纷涌入县衙,待侥幸活命的老百姓跑进县衙之后,衙役们赶紧关上大门,将三条横闩打上,并且搬来几个大柱子,顶住大门。
县衙的大门真的很顶用,五六个尸鬼用力撞击大门,大门都纹丝不动。但是县衙门口聚集的尸鬼越来越多了,不知道,这道大门和这堵高墙,能撑多久。
能撑一刻,他们就有多一刻的生机,毕竟天亮之后,他们就会散去。
逃命进县衙的大概两百多老百姓,一些被尸鬼抓伤、咬伤的人,他们的尸毒蔓延得比较慢,当他们躲进县衙之后,双目变得猩红、獠牙长出,开始袭击其他的人,县衙里,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别愣着了,快搭把手,把他们捆起来!”
察觉到伤者的异变,卢云阳第一时间,捡起一根绳子,将他们勒住,绑在柱子上,虽然捆住了两个尸鬼,但是另一个尸鬼已经发狂,将一人咬死了,县衙里头尖叫声连连,老百姓们四处乱窜,两百多个人,竟然不敢上前,被一只尸鬼吓得屁滚尿流的。
“别躲了!再躲下去,一点用处都没有,哥几个赶紧找绳子!找棍子!”卢云阳一声怒吼,几个带刀的衙役,这才拔刀开始反击,卢云阳并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居然练就了临危不惧的本事,和几个衙役,降服了那只尸鬼。
为防止县衙里再有尸鬼作乱,卢云阳和县丞大人以及几个衙役,挨个挨个检查,但凡有伤口的,一律用绳子五花大绑,捆上柱子。
一时间,县衙里恢复了平静。
小辣椒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老婆婆的怀里,连忙起身,四处张望着,找寻自己熟悉的人,她在县衙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爷爷,心里头充满了失落与哀伤。
一双宽大的手掌搭上了她的肩膀,充盈了泪花的眼睛,看向面前的年轻男子,她认得他,那是她的救命恩人。
“虽然你是小姑娘,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哭泣是没有用的,只有弱者才会哭。”
“我又不是因为害怕才哭的,我只是想爷爷了,况且,你才是弱者呢,你之前在棚子里和林子里,被吓得哇哇大叫、双腿发抖。”
“臭丫头……”
卢云阳居然无力反驳,因为他确实是那个样子。
县衙大门外的撞门声,越来越小了,聚集在门口的尸鬼好像慢慢散去了,里头的人都有些欣喜,他们逃过了一劫。
可是卢云阳的神色却越发严峻了,天还未亮,尸鬼们不再攻击县衙,那就说明,他们有了其他的目标,这附近有更多的活人。
“县丞大人,离这里最近的是哪个乡镇?人数有多少?”
“本官想想,算一算,永安镇是从巩县和堰师分出来的小镇,离永安最近的就是这两处,这两处大概有四千多的老百姓,”
“四千多人?这么多,遭了,万一巩县和堰师的老百姓来不及撤离,后果不敢想象啊。”
“不,遭殃的不单单是他们,北邙山区里还有两座军营,还有十几个零散分布的小村庄,官兵和村民们,少说也有几千人。”县丞大人越算越觉得可怕,“过了北邙山区,还有几个小镇,之后就是汴京城了。”
卢云阳不敢再想象下去了,汴京这座皇城里,生活的可不止几千人,汴京是都城,一旦沦陷,整个大宋离灭亡也不远了。
县丞大人望着县衙里哭泣的妇孺,抬头遥望着这片平静地星空,星空之下的巩县、偃师以及更远的汴京城,它们也要变成人间地狱了。
“县丞大人,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亥时刚过。”
“离天亮还有五个多时辰,”卢云阳独自呢喃,“不知道骆将军有没有见到圣上,圣上有没有相信他的话,早做安排。”
轻舟刚到巩县之时,就已经发觉到了不对,他的鼻子向来灵敏,虽然巩县街头依旧热闹非凡,但是他能感觉到街头角落里的异样,有几个尸鬼正在攻击活人,吵吵闹闹的状态下,众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些异样。
长剑一出,血光四溅,角落的几个尸鬼被忘归剑砍倒在地,但是尸鬼的痊愈能力太厉害了,轻舟刚刚砍倒一只尸鬼,另一只本以为死去的尸鬼,突然在身后袭击他,锋利的獠牙刚要咬向肩膀,獠牙刚一触及,尸鬼立即被撞开,轻舟的身上忽然红光乍现,形成了一个防护的红罩。
“想伤我主子,你们这些尸鬼修行还是太浅了。”
红光形成的防护罩,自然是忘归化成了,他本是上古名剑,他与轻舟人剑一体,与剑主同生共死,轻舟一遇到危险,他自然也会显出形态挺身而护。
“忘归,用什么法子才能够彻底的杀死尸鬼?”
忘归幻化成了一个黑色的身影,紧随轻舟左右,如同轻舟的左臂右膀,“主子,忘归见识短浅,没有听说过如何彻底杀死尸鬼的法子,我们只能暂时把他们捆起来。”
“好,”
轻舟从卖布料的摊位撕下长长的布条,合忘归之力,将几只做恶的尸鬼捆作一团,街头的搏斗惊扰到了百姓,百姓们纷纷避开,待尸鬼们被解决之后,巩县的县丞大人带领十几个衙役赶来,一见这场面,顿时下达命令,“来人,深夜斗殴者,扰乱治安的,全部给本官押进大牢里!”
“我看谁敢动我!”
轻舟的双目忽然变得通红起来,只不过一瞬,又变成黑色,不过他身上散发的杀戮之气,仍是让人望而却步。他从胸口取出卫王的手令,小胡子的县丞大人眯眼一瞧,看清了上头的王府印章,立即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响头,“下官不知道阁下是卫王的人,出言不逊,还望阁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