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要问什么便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好,那就从你得到这个玉镯子说起吧……”
宛月出身在房州的一户贫苦人家,父亲是码头的搬运工,母亲则以缝补衣物来贴补家用,宛月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家境虽然贫寒,但是宛月却从来不自弃,她七岁的时候就跟母亲学习刺绣,聪明伶俐的她,到了十岁,已经学会了各种绣法。
十三岁那年,宛月已经小有名气,那时候房州有一大户人家,出了重金,请了全房州所有的绣娘前去绣一件嫁衣,宛月也被邀请在内,但是宛月年纪小,无法像其他绣娘一样日夜不眠地绣衣服,因而她被安排去绣一条喜帕子,帕子要求不高,只要上头绣有鸳鸯戏水就行了。
因为新娘是三日后就要出嫁,而宛月又厉求完美,因而用什么样的线,用什么样的针法,宛月都要细细琢磨,所以时间有些仓促。
为此,宛月熬到了深夜,就在第二天晚上的亥时,她终于绣完了那一方鸳鸯戏水的喜帕,困倦的她闷头大睡,她实在是太累了,竟然错过了交喜帕的时辰,嫁衣已经送到了新娘的家中,缺了一方小小的喜帕,也没有人注意到。
但这对于新娘而言,确实不吉利的事情,宛月带着缝好的喜帕,打听到了新娘家的住址,匆匆赶去,那时候新娘已经梳妆打扮好了,正在穿嫁衣,喜帕送了进来,新娘便格外看了一眼,她十分喜欢喜帕上绣法独特、活灵活现的鸳鸯戏水。
玉镯子就是那个新娘的奖赏,宛月特别喜欢这个玉镯子,这是她第一个首饰,直到后来入了宫,她也从未摘下。
听了宛月的讲述,另一只怨灵仍然没有想起任何事情,她们俩更不识得那一串符咒,苏清月觉得,有必要前去房州一趟,查出这个玉镯子的制造者。
“本来是普通的玉镯子,但是刻上了一串符咒,便成了邪物,不知道这个下咒者,是否还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
“看来,我们得去房州一趟了。”曾应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一旁的记不得了自己身份的怨灵,恳求道:“我知道我犯了大错,不该和宛月害了人,可是我还是想求你们带我去房州,我真的很想知道,我怎么死的,为何会被封在这个镯子里。”
遗忘一切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这只怨灵生前究竟遭受了什么?曾应也很想知道,看向苏清月的眼睛,眨巴眨巴的,他在询问苏清月:要不带她一起去吧?
苏清月没有再说话,望着这个玉镯子出了神,似乎是没有听到怨灵的哀求,她将玉镯子重新包好,放入腰间的荷袋,转身便走,曾应也无可奈何,正要安慰这只可怜的怨灵,身后忽然传来苏清月的话,“我可以带你们一起去房州。”
果然,苏美人的菩萨心肠从未变过,曾应心生感慨。两只怨灵十分开心,齐声道:“多谢姑娘!”
“咳咳,好了啊,准备回布袋了,不过,回布袋之前,你得有个名字,不然,我们天天喊你怨灵怨灵的,多难听啊。”
“既然是道长和姑娘饶恕了我们,那么还请道长为我赐名吧!”
“取名字真是个难题啊,既然你一直是待在玉镯子里,她叫宛月,你就叫宛玉吧。”
“宛玉多谢道长赐名。”
自从护城河出现了那两具尸体后,卢云阳一直在查案,现在案子破了,尸体也得以入土为安,卢云阳终于能歇息一下了,他苏清月说陪花生出门玩,这才从曾应的魔爪下逃生。
还有一个月就到秋试了,庆丰仍闭门不出,身世坎坷的他,从来没有进过学堂,所读的书很少,他知道自己学识浅薄,唯有拼了命地勤学苦读,才能有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自从花生在皇宫里帮了卢云阳之后,卢云阳便真的将花生认做了妹妹,有好玩的,给自家弟弟妹妹一份,也不忘了给花生一份,他知道花生只能喝水,还专门让人去收集露珠,收了满满一瓶送给了花生。
除了苏清月,花生又认了卢云阳这位义兄,有姐姐和兄长的关怀,花生觉得特别的幸福,每天喝的清水都觉得是甜的,因为被庆丰忽视,而变得有些失落的她,又变得活泼开朗起来。
这一日下午,卢云阳本来是带花生去荷花塘看荷花的,但是在路上听说城郊外的龙湖有一场龙舟大赛,心里头直痒痒,很想去看看,花生从来没有见过龙舟比赛,也想去看看热闹,两个人乘了马车,往龙湖赶去。
龙舟比赛引来众多百姓过来观看,还未到龙湖,这两人就因为道路拥挤,而被迫弃了马车,改为步行。炎炎夏日,酷暑难耐,卢云阳和花生才走了几步路,汗水直流。
龙湖旁有一座酒楼,酒楼的二三层最适合观看龙舟大赛,满头大汗的卢云阳带着花生站在酒楼,跟伙计说要订二楼的位置,但是却没有想到二三楼的位置全没有,伙计根本就不让进门。
龙湖旁阴凉的位置也是人挤人,烈日当空,向来锦衣玉食的卢云阳,还未遭过这种罪,更别提身旁还有一个极度缺水的花生。
少爷脾气一上来,卢云阳便不管不顾了,他将身上的一大袋银子解了下来,塞到伙计手里,怒气冲冲地说:“把这个拿给你们掌柜,告诉他,本公子必须要一间二楼的厢房!”
伙计掂了掂这袋银子,眼冒金光,十分殷勤地说:“公子请稍后,小的这就告诉掌柜。”
很快,卢云阳便花生便被迎上二楼,没有烈日暴晒,卢云阳发烫发红的脸颊总算恢复了原样,花生则还是蔫蔫的,他赶紧让伙计端来两壶凉水,花生大口大口地喝下,这才恢复了水润的模样。
这时候,龙舟赛事也开始了,鼓声起,龙舟出,龙舟上都是精壮的汉子,他们动作一致,快速地划动船桨,五艘龙舟像箭一样飞驰而过,每艘龙舟上都有大鼓,“咚咚咚”的鼓声以及汉子们整齐的呐喊声,震耳欲聋,炎炎夏日,楼下众人被鼓声和呐喊声所感染,纷纷跟着鼓掌和怒吼,为自己所看好的龙舟加油鼓劲。
第一次见到这么盛大的赛事,花生也跟着兴奋地跳起来,卢云阳更加激动,恨不得自己就是那龙舟上的汉子,即便汗水流淌,也要一往无前,勇争第一。
同时出发的五艘龙舟,渐渐地拉开了距离,有一艘龙舟远远地超过了其他四艘龙舟,胜负已见分晓,就在胜利快要到来之际,龙湖四周突然涌起浪花,水面不再平静,湖水翻滚就像狂风暴雨的海面,龙舟上的人一时间没有稳住,都被突如其来的波浪拍入水中。
五艘龙舟,近百人落水,岸上的老百姓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快救人啊!”岸上的百姓们叫喊了起来,可是真正下水救人的,没有几个。
龙舟在龙湖倾翻,这还是第一次,水性极好的汉子纷纷往岸边游去,但龙舟上水性不好的人,却面临着死亡,生死存亡之际,谁也顾不上谁了。
花生紧盯着湖水,她还没有从这起突发的灾难,走出来,卢云阳解掉外衣,他不能见死不救!正欲跳入水中,神色不对劲的花生,拦住卢云阳,“云阳哥哥,湖底有怪物,你不能下去,让我来。”
未回过神来,花生便从二楼一跃而来,红衣飞舞,如花坠落,她的速度极快,若不是身穿红衣,卢云阳真的瞧不出那道快速游动的身影,是花生。
虽然一直知道花生有法力,但他从未将她和曾应、苏清月一同比较过,若不是今日瞧见的这一幕,打死他都不敢相信,花生竟然如此厉害。
众人落水之后,浪花不再袭来,但是湖中央却冒出了许多奇怪的泡泡,花生将翻倒的龙舟扶了起来,将落水者一个个扯上龙舟,花生的力气极大,单手就能将落水者丢上龙舟,捡回性命的落水者,一边道谢一边快速地划动龙舟,往岸边靠拢。
冒泡的湖面,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大漩涡,以最快的速度逼近余下的几个落水者,花生还想救人,可是漩涡的牵引力太强了,她在水里只能被吸进湖底,她咬咬牙,用力全身的力气,提起了两个落水者,飞向岸边,岸上众人纷纷惊呼,“这位红衣姑娘太厉害了!”
只顾着救人,花生并没有留意到,那个漩涡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还未到岸边,湖水漩涡翻转向上,就像蟒蛇的嘴巴,紧紧地咬住了花生的脚,花生一把将手上的两名男子丢到岸上,而损耗过大的她,瞬间被涌起的漩涡吞噬,湖面回归平静。
“花生!”
酒楼上传来卢云阳着急的吼叫声,他正要跳下龙湖,身后突然有一人将他扯开,“好好待着!”
卢云阳大喜:“轻舟,你一定要救回花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