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言澈知道施杳杳是听不见他的声音的，不过他说这句话，并不是单纯的在说给施杳杳听，也是在说给他听。
对于他来说，换眼睛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难的是为她替换掉全身的血液与骨骼，这个过程，他不容许有丝毫的错误。
这样的手段一直都有，只不过很少有人会去用，除非是已经身死，只有灵魂还存在的人，才会去用这样的方式，置之死地而后生。
庄言澈眸子轻轻地阖了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一双竖瞳内闪烁着丝丝的流光。
…
施杳杳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开始轻飘飘的，到最后她陷入了无尽深沉的黑暗。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灵魂出窍，但是和在阿凉系统空间里的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在阿玲系统空间里的时候，她就好像是拥有实体一样，但是现在的这种感觉，她整个人就好像轻的是羽毛一样。
四周仍旧是一片黑暗，但是施杳杳却看见了微弱的光芒，她低头看去，这光芒是她的灵魂体在散发。
施杳杳眼眸轻轻地眨了一下。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她的灵魂意识，现在是在哪里？
她在这里，感觉不到任何的空间，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
施杳杳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她能够在这个空间里自由的行动。
“……”
她在这个昏暗的空间逛了一会儿，唯一的发现就是，这个空间，好像是完完全全没有边界的，无论她怎么做，都触碰不到这个空间的尽头。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施杳杳就停了下来，不再去耗费无用功。
不过也恰在这时，一道微弱的亮光就这样闯入施杳杳的眼眸。
这不是她身上的光芒。
施杳杳猛然抬头，她朝着亮光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好像是在无限遥远的地方，有一个白色的光球在亮着。
那白色的光球光芒很是微弱，它一闪一闪的，好像下一秒就会熄灭一样。
可就是这样一个光芒微弱的小球，它散发出来的光芒，也足以让人兴奋。
施杳杳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朝着那个方向飘去。
她感觉不到时间和空间的流逝，也不知道多久才到达那个光球所在的位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想靠近那个光球。
总感觉……
这光球对她的感觉，好像很重要……
施杳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好像终于靠近了那个光球一点，但那个光球给她的感觉，仿佛她只能看见，根本无法触碰。
施杳杳眼里很是诧异。
她攥了攥拳头，继续朝着那个光球飘去。
她今天一定要知道这个光球是什么。
施杳杳默默地提高了速度。
“……”
寂静又浓郁深沉的黑暗中，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那么讶异。
“那是……一个人？”
施杳杳飘了很久很久才感觉到她终于靠近了那光球一些。虽然还没有看的那么真切，但是在光芒闪烁间，影影绰绰中，她好像在那光球里看到了一个躺着的人。
施杳杳脚步顿在那，原本她是想着自己一定要过去看看的，可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底竟然有一些踌躇。
她不知道这里是在哪里，更不知道她的灵魂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按照道理来说，庄言澈把她弄晕了之后，她难道不就应该真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吗？
可没有，她的意识好像是被封闭的，她来到了这个诡异的空间，还在这里看到了一个人影……
过去？
不过去？
就这么两个选择摆在施杳杳的眼前。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选择继续朝着那光球飘去。
她都已经追逐这个光球追了这么长的时间了，现在放弃未免有些可惜。
反正来都来了，这里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算是有危险，她还能回到阿凉的系统空间里面。
这样想着，施杳杳继续加快了速度。
越靠近那个光球，她就越能够感觉得到，那光球好像是散发着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躺在光球里面的人，好似完全动不了，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那个光球当中，就这样悬浮躺在那光球当中，一头墨发无风自舞，那是她在远处的时候，看到的光球的闪烁。
当时她看到的明明灭灭，是他的头发造成的。
施杳杳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她真的很想知道，出现在这里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
“杳杳。”
施杳杳正在走着，忽然之间就听到了一个很微弱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她呼吸猛然一滞，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
她的名字。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好熟悉。
她曾经在她的回忆中听到过这个声音。
即便那段记忆已经被阿凉淡化，也被她藏在心底，可是现在这个声音一响起，那被她忽略的情绪在瞬间就涌上来。
下一秒，施杳杳想到了些什么，她猛地朝着那在光球中的男人。
这个人……是他吗？
脑子还没有思考出一个所以然来，她就已经加快了速度，朝着那边走去。
近点，再近一点。
她要看到他！
一定要！
“哥哥，你这个要给我吗？”
“哥哥，我好喜欢你，以后你娶我好不好？”
“哥哥，我好害怕，我是不是要死了？”
“……”
越是靠近那个光球，施杳杳就觉得那光球就越刺眼，而那无数的声音就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是一个稚嫩的女孩儿的声音。
施杳杳听着这个声音，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无以言说的悲戚。
“哥哥，我今天从夫子那里听到了一句话，我好喜欢。”
“夫子说，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
“你看呀哥哥，我叫杳杳，你叫长暮。杳杳是你的啦。”
“……”
下一秒，施杳杳听到了一个稚嫩又冷淡的男孩的声音，他说：“这句话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嘛，我就是要哄哄你，从我见到你开始，你就没有笑过啦。”
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
这句话的意思是：人死去的时候就像坠入了漫漫的长夜，沉睡于黄泉之下，千年万年，再也无法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