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伊回到家里,妈妈高兴的眼圈发红,又喜欢又埋怨地说:“这一走就大半年,暑假那么长时间都不回来,想的我做梦都是你回来了。”
父亲韩卫东也故意拉着脸用一种不悦的口气说:“她当初跑那么远去上大学就是预谋好了的,把咱们撇开了,自己自由自在地满天飞去了。”
“爸,您说什么呢?”铠伊被爸爸说的发笑,嘟着嘴装着生气。
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吃了晚饭,又说起了最近齐都的一些大事情。政府已经开始反腐倡廉,一些腐败的官员已经被双规,包括当初要拆自家企业的某些官员。
据说这件事和李东升有关系,民间传出来的一些小道消息说,李东升可能会被调查。可是这李东升很会做事,一听到风声,就立马学乖了。不但把一些不法的产业全部关停或者转让,还开始频繁的捐款捐物,把自己洗白,变成了一个正面形象。
“真是狡猾。”父亲韩卫东说道。
“既然做了坏事,就肯定会被知道的。这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是再洗,黑的始终还是黑的。”妈妈倒是一副很有见识的口气。
“嗯,妈妈说的对,就是再掩盖,真相也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铠伊靠在妈妈的肩膀上,随着她说。
“算了,说这些干啥,爱怎么怎么地吧,反正有政府呢,法治社会,谁也别想漏网。”爸爸说着,就把茶水分别倒在了三个小杯子了,让妈妈和铠伊一起喝。老两口闲暇时候爱上了喝茶,因此把铠伊给他们买的一套功夫茶的茶具拿出来摆上品茶。
在济州的事情铠伊没有向父母提起,她不想让父母为了自己的这些小事担忧,于是就报喜不报忧,只捡好事向他们说。
说起上次出国演出的事情,也是说自己一切顺利,演唱得到了认可,还被领导表扬。
妈妈高兴的合不拢嘴,自豪地说铠伊像自己年轻的时候,艺术细胞也是遗传了她。父亲韩卫东说:“这倒是,你一唱歌,把狼都能招来。”
话刚说完,被妈妈打了一下,一家人笑了起来。
父亲虽然也很为铠伊高兴,但是还是发扬一贯的打击风格,说:“别得意,路还长着呢,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定要虚心,才能会有进步。”
换做以前,铠伊会对父亲泼冷水的态度表示抗议,而现在,连忙说:“爸爸教训的是,说的很对,我一定谨记。”这样的态度,闹得韩卫东也不好说什么了,在铠伊的头上拍了一下,说:“鬼丫头,越学越狡猾了。”
铠伊嘻嘻笑,电视里正在直播济州电视台的舞台直播,父亲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咦,你不是说今天演出完了明天回来么?怎么,这次没去参加演出么?今天就回来了,这不是直播么?”他用手指了指电视上,脸上充满了疑惑。
铠伊听到爸爸这样问起,突然想起他们现在总是在电视上观看自己的节目。脑袋飞快的转了几圈,说道:“今天去了是专门给他们要之前的演出费用的,现在我大四了,经常考试,加上天都那边文工团的演出越来越多,我实在是分身乏术了。所以,和干妈商量了一下,就把济州这边的推了。再说了,演出费和天都的差远了,根本不值得我这样来回跑。”
父亲听到铠伊这样说,“切”了一声,说:“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嫌弃家乡了,钱再少,也是家乡电视台,嫌贫爱富,人家大明星还都回家乡义演呢,你这一个没毕业的学生,还没成气候,就开始张口钱闭口钱的,这觉悟。”
“是是是,爸爸教训的是,不说钱,临近毕业,考试太多,等我将来成了真正的星,我特意回济州唱,一分钱不要,也义演,怎么样?”铠伊拍着胸口向爸爸保证。
"这孩子怎么学着油嘴滑舌的,这都是跟谁学的?"爸爸皱起了眉头,但是眼睛里却溢满了笑意,“对了,我问你,你是不是经常麻烦你干妈,上次你说去人家家里住,是不是还像在家里,睡懒觉,吃完饭碗都不洗?”
“我哪有,我都是抢着干家务活的,只是干妈她不让我做。”铠伊听到爸爸这样说自己,急忙辩白。
“我猜就是,怎么样?”韩卫东对着妻子说道,“就知道还是像在家里那样,都是被你惯的。”
“嗬,还怨上我了,对了,我给你干妈买了些东西,你经常麻烦人家,咱也没有上门去道谢,等寒假的时候吧,我和你爸爸去一趟,去谢谢人家。”
铠伊在电话里对他们两个人说了认了干妈的事情,夫妻两个开始搞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慢慢听铠伊经常说起干妈的一些事情,知道女儿遇到了贵人,并且受到不少的照应,就想着一定要登门去拜访,当面去感谢一下人家。
这次铠伊回来,就正式提了出来。爸爸韩卫东也一脸严肃地看着铠伊,一看就是特别郑重地要商讨这件事。只好说:“干妈这人非常随和,她才不计较这些小事情,上次你跟我打电话说了之后我就跟她说了,她说欢迎你们去天都住一段时间,她会热情款待。”
“好,那就好,就寒假前吧,或者元旦的时候也行,我和你爸一起去看看人家。”妈妈说道。
爸爸韩卫东也跟着点了点头,说:“到时候我让司机开车去,多带点特产去,不行就把你干妈的年货给她备齐。”
“才什么时候,就想着备年货?”铠伊妈妈听丈夫打算的这么长远,不由得嗤笑起来。
“这还不快么?你看看这宝贝闺女,还不是一去就是小半年,说好的经常回来,结果一个暑假都没影儿。”爸爸韩卫东吸溜一口茶,口气里还带着酸溜溜的埋怨。
一家人聚在一起,在静谧的晚上说说笑笑,仿佛还是从前,女儿还没离家时的模样。
宋清明这次回齐都,直接去了三姐那里。三姐看到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的宋清明,想起上次在火车站他和那位叫铠伊的女孩子在一起的情景,心里各种滋味一起涌了上来。
她感到自己像一位姐姐,甚至是母亲,亲眼看着自己拉扯长大的弟弟或者儿子,慢慢长大并逐渐远离自己。这种念头一冒出来的时候,她就心里各种痛苦难受,有时候还会感到惊悸,后背也像突然泼了一盆冷水。
宋清明这次突然回来,让她激动不已,几近绝望的情绪又重新被点燃。她看着皮肤晒得有些黝黑,曾经被自己称为弟弟的男孩儿,心里那些怨怼的情绪忽然烟消云散。他会回来的,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他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她时常这样安慰着自己。
那个夜晚,宋清明没有离去,他躺在了三姐的床上,但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沉默着躺在那里。
三姐枕在他的臂弯,一只手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肌,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试图点燃身边的人。
“三姐,李东升让你看囡囡了么?”他问。
“没有,不过快了。他长不了的,上面已经开始注意他,曾被他拖下水的几个人,已经出事了。”三姐的声音带着慵懒的娇嗔,头发上有一种魅惑人的香气。
宋清明心底有些焦躁,喉咙里也有些干涩。三姐的话让他证实,那些消息是真的,李东升已经被有关部门盯上,正在调查他的一些事情。这样,他曾经做过事就会被大白天下,曾经包庇他的人已经倒了,没人再为他撑保护伞。
“好好的,怎么想起来问囡囡?”三姐把下巴扬起,虽然是晚上,宋清明看到三姐还是化了淡淡的妆,淡的几乎看不出,但是还是恰到好处的修饰了她的眉眼唇鼻,卷起来的鬓发抚着宋清明的脖子,痒痒的,让宋清明有些很不舒服。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不施粉黛,清爽的如出水芙蓉般的笑脸,大大的眼睛朝他一瞥,笑嘻嘻的转身而去。
宋清明一时有些失神,心里也泛起一阵轻微的酸痛。孟璐的话仍然让他有额头冒冷汗的感觉,他无法想象如果那些话说出来让铠伊听到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在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直到孟璐被人拉走,他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湿透。
他不知道孟璐和那位被关在监狱的黑马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但他同时也清楚,孟璐和黑马之间是有过联系的,他们知道一个共同的秘密,甚至有共同的语气和神情,还有对铠伊的共同的敌意。
宋清明感到恐惧,那件事如果被铠伊知道,自己这辈子也许就再也无法陪在她的左右了,即便是铠伊不远离自己,自己也没有颜面再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三姐不知道宋清明在想些什么,她带有温度的手指怎么也唤不起他的热情,他甚至还深深地叹了口气。
根据以往她对男人的了解,宋清明这次回来,并不是想自己的身体了,而是,他在寻找一个港湾,一个需要休息和安静思考的港湾。而自己,这时应该给他最好的休整的时间。
于是,她没有再继续试探,而是静静地贴着宋清明,温柔而安静地陪着他沉默。
等到宋清明想出了解决这一切的办法时,夜已经褪去了黑色,天光放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