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她看着风长暮，眼泪忍不住地落下。
她终于明白这么长的时间她的长暮哥哥去做什么了。
他去寻找这件事情的答案了。
他向来都是这样的人。
他的修炼天赋和悟性，就连师父都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她的长暮哥哥啊……
而那个占据了她身体的意识也终于是慌了，“你不能这么做！你就算是抹杀掉我的存在，也救不了她！”
风长暮的手上没有丝毫的停顿，在她的记忆里面，她能够看到的，就只有风长暮手上那隐隐闪烁的紫色光芒。
下一秒，那个占据了她身体的意识痛苦地叫喊出声，同时，施杳杳察觉到，那她怎么也破不开的禁制，竟然有了松动的迹象。
她来不及想太多，运起灵力就开始配合风长暮。
那道意识的叫声越来越惨烈，在凄厉的叫喊中，她甚至开始用施杳杳喊风长暮的称呼去叫风长暮。
风长暮厌恶地皱起眉，下一秒他就点了那道意识的哑穴：“别用这么恶心的称呼叫我。”
那道意识见这样风长暮都不为所动，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她冲破了穴道，有几分疯狂地看着风长暮，笑声十分凄厉，“哈哈哈哈哈没用的！你就算是发现了怎么样？！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够救她！？”
“你救不了她的风长暮！”
“这是她的命运！”
“她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如果她自己不愿意，有的是像我这样的人来掌控她的身体！”
“杀了我，就会有另外的灵魂占据她的身体！”
“风长暮！你救不了她！”
“……”
风长暮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这些话有任何的改变。
那道意识说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风长暮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现在在自己眼前的人，他微蹙的眉眼间有着深深的不安和紧张。
他会害怕。
害怕从这具身体里面醒过来的人，不是他的杳杳。
“长暮哥哥……”
记忆里，她好像终于从那冗长的黑暗中醒来，只轻轻这么喊了一声，下一秒人就落到了一个宽阔而又温暖的怀抱。
“杳杳……”耳畔传来的是风长暮略微沙哑的声音，“杳杳别怕，别怕。”
她伸手，轻轻地抚摸上风长暮的脸颊：“我不怕，长暮哥哥，你不要难过，那些……呃——”
她话还没说完，脑袋就传来一阵说不出的疼痛。
“杳杳！”风长暮的声音掺杂了一抹慌乱，他冰凉的指尖落在了施杳杳脖颈处，指尖紫色的魔气不断地流淌而出，没入施杳杳的体内，他看着施杳杳那痛苦的样子，只觉得喉咙都有些哽塞，“杳杳，是不是像刚才那个人说的一样，又有其他的人想要占据你的身体？”
施杳杳轻轻地眨眨眼，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杳杳不怕。”风长暮一个冰凉的吻落在施杳杳的额头上，他低声道，“杳杳，我堕魔了。”
前后毫无关系，她却知道风长暮是什么意思。
当初屠了他们村子，杀了她父母的人，的确是魔族修士，这么多年来，死在风长暮剑下的无恶不作的魔族修士就数不胜数。
但是现在，他自己也已经浑身上下都沾染了魔气。
施杳杳抱住了风长暮，她轻声说：“长暮哥哥，我相信就算魔族的术法在你的手上，也不会成为害人的利器的。”
她的长暮哥哥，从来都是这样的人，约束他的枷锁，并不是他是人族修士，而是他心中有一杆秤。
从今天风长暮的做法中就能够看得出来。
他今天去飘渺宗的时候，明明那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风长暮一个人都没有杀，甚至都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限制了他们的行动而已。
风长暮脸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低头，额头轻轻地蹭了蹭施杳杳的脸颊，嗓音温柔又温和：“杳杳，我没有办法一直往你的身体里面注入力量来压制那些想要占据你身体的意识，而你本身，也是没有办法抵抗的，对吗？”
施杳杳轻轻点头。
“跟我知道的一样。”风长暮声音低低的。
他的声音很小，不过还是传到了施杳杳的耳朵里面，她不解地看着风长暮。
和他知道的一样？
他知道什么？
“杳杳。”风长暮温柔又深情地喊她，他停止了往施杳杳的体内输送力量，就这么看着施杳杳，“刚刚那个人说的是对的，现在的我，的确没有办法救你。”
施杳杳刚想说些什么，她的识海中忽然又传来一阵疼痛，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看着风长暮，她想要知道风长暮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好想。
“但是杳杳，我不会让你一直被人摆弄命运。我也不会。”风长暮轻轻地撩起施杳杳脸颊上的一缕青丝，别到了她的耳后，他语气郑重，是在承诺，“我会救你。”
施杳杳瞪大了眼睛看着风长暮，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那被封禁的感觉在这个时候再一次袭来，就像风长暮说的那样，她完完全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之前被人的意识占据身体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是怎么样的，就好像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人占走了身体，但是这一次，她清晰地感知到，她所有的一切都被完全剥夺，就这样，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面。
她能看见，能说话，会难受，可完完全全触碰不到别人。
风长暮指尖轻轻地点在了施杳杳的眉心处：“杳杳，你要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她的记忆在此处变成了一片黑暗。
按照道理来说，她的记忆到这里应该就要结束了，可没有。
在她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后，展现在她眼前的，却是更为复杂又宽广的世界。
这个视角……
施杳杳猛然低头朝着自己的身体看去。
现在的记忆，是阿凉的。
她看到在一片死地，风长暮身后背着她的身体，手里握着一把通体幽蓝的长剑，长剑上面已经染了血液，他身上的白衣更是被鲜血染红。
而停在附近山上的人……是飘渺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