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遇没有错过薄少司望着叶黎笙时眼底的柔色,自己的脸色也跟着有了些缓和。
薄少司目送叶黎笙离开之后,才转过头看向病床上低声咳嗽的孙嘉遇,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同情闪过,走近之后给他倒了杯温水:“你放心,有我在。”
孙嘉遇掩唇咳嗽完,抬眸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温水,苦笑一声:“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
叶黎笙在门外听着护工描述这两天弟弟都做了什么,心如刀割。
直到薄少司出来,眼眶里的泪珠才生生憋了回去。
薄少司的脸色有些沉重,但在转头看到叶黎笙的时候又恢复了淡然。
叶黎笙迅速问道:“你们聊了些什么?”
薄少司是以护工进去照看孙嘉遇,揽着叶黎笙,唇边挂着笑意,但笑意却始终不达眼底:“没什么,就是随便聊了一些。”
叶黎笙的眼中仍有狐疑:“阿遇为什么会突然转变了态度?”
薄少司真假掺半道:“他一开始排斥我,不过是因为突然换了个姐夫难以接受罢了!”
“你知道的,再成熟懂事,也难免会有小孩子心性,你不用担心。”
“他以后慢慢接受就好了。”
叶黎笙认真的盯着薄少司,不放过他的每一个表情:“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薄少司薄唇浅勾,音色清淡:“能说什么,无非就是问一下我们之间的事,问问我到底喜欢你哪里?是不是非你不可?什么时候打算娶你?”
“停!”
叶黎笙眼见薄少司越说越离谱,索性叫停不再追问,直接推门进了病房。
薄少司站在门口,眸光幽深。
孙嘉遇的脸色比起之前更加不好了,但看到叶黎笙重新进来,他仍旧打起精神牵强的笑:“姐姐,这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叶黎笙在病床前坐下,看着孙嘉遇略有闪躲的眼神,忍不住开口道:“阿遇,你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孙嘉遇的态度转变的很奇怪,明明前两天还反对她离婚,现在又主动和薄少司私下谈话。
叶黎笙自然是担心敏感的弟弟有什么她忽略的地方。
孙嘉遇唇瓣翕动几次,最终也只是看着她身后的薄少司,压下了眼中的不甘和怒意。
叶黎笙没有错过孙嘉遇那一瞬间的神色,转头看着唇角带笑的薄少司。
薄少司见她看过来,笑容无害,耐心道:“你不用担心,我说过了,他就是一时不能接受突然换姐夫而已,慢慢适应就好了。”
叶黎笙半信半疑的看着孙嘉遇,少年不愿她担心,于是劝她:“姐姐,没什么的,你快回去吧,你身体也不好,快回去休息。”
叶黎笙见从孙嘉遇这里实在是问不出什么,在心底叹了口气,交代了护工一番才离开。
出了病房门,叶黎笙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薄少司大概猜到她是担心孙嘉遇,便也不多话,直接按电梯带她下楼。
走到楼下大厅,叶黎笙正好遇到迎面而来的男女。
男人头上染了血的纱布在幽白灯光下格外醒目,衬着身上的冷意,看起来多了几分煞气。
他身后跟着小跑过来的叶梦瑜,语气满满的心疼和担忧:“承屹你慢点,等等我。”
女人清脆的娇嗔抱怨和高跟鞋磕在地面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清晰可闻。
男人听到身后女人的说话声,直接顿住了脚步,带着点点凉意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叶黎笙和薄少司身上。
叶黎笙的脚步滞了一下,薄少司也在她身侧停下,有意无意的抬手将她带在身侧。
空旷的大厅里,只有相对而立的两对男女,别炽白的吊灯将身影拉长后彼此交叠在一起。
气氛有些冷硬。
叶梦瑜也没有料到会遇见两人,她上前一步挽住陆承屹的手臂,眸光望着叶黎笙,温声细语道:“承屹,你还好吧?我们马上就上去包扎,你再忍忍。”
她的话,隐晦的在提醒男人,他身后伤是因谁而来!
陆承屹凝视着叶黎笙的目光,一冷再冷,黑眸如深渊,几乎要将人吞噬殆尽。
叶黎笙始终清冷淡然,一点也没有遇到丈夫和小三在一起的不忿,更没有被丈夫看到自己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尴尬。八壹中文網
她的目光只和陆承屹接触了一秒就迅速收回,仿佛对方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旋即,叶黎笙自嘲的轻扯唇角,继续迈步前行。
陆承屹见她视自己为无物,也黑着一张脸大步往前。
两人擦肩而过。
叶黎笙清楚的闻到了男人身上比先前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心脏不受控制的紧了一下。
陆承屹隐约闻到了女人身上极淡的橙花香气和药水味,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下意识地就想去摸烟。
薄少司在两人擦身过去之后,微微回头,正好对上叶梦瑜饱含深意的笑容,他勾了勾唇,而后转头陪着叶黎笙出门。
四个人,各怀心思,全程没有一句交流,就匆匆错身而过。
医院的走廊总是又深又长,还带着经年不消的消毒水味,叶梦瑜实际上是讨厌这里的,可是为了恶心叶黎笙着一个月里她却没少来。
她抬眸,小心觑着男人的脸色,发现男人没有什么反应,深黑的眸子里依旧是不见融化的寒潭。
这个时候,他应该是生气的吧?
叶梦瑜摸不准他的情绪,挽着男人的手紧了紧:“承屹,待会儿先给你包扎,然后去看一趟我妈吧?”
两个人深夜一起的出现在病房,叶明元以及其他胡乱猜测的人,也就不敢再轻举妄动。
叶梦瑜的算盘打得很好,陆承屹一直沉着脸没有说话,她便当他是默认了。
直到包扎时,叶梦瑜才天看清男人身上到底有多少伤,而这些伤又有多恐怖。
后背一片血肉模糊,衬衫是医生生生剪开的,手臂明显的肿了,额头的纱布已经几乎全被血染红。
陆承屹嫌麻烦,直接让人把他额头的纱布拆了,只包扎了伤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