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对不起(1 / 1)

程元到了家,推开堂屋的门,习惯性的去开灯,结果摸到坑坑洼洼的墙面才想起自己穿越了。轻叹了一口气,摸黑将东西放在地上靠住墙,然后轻喊:“顾祈安…顾祈安”?可是没有人应声,这时程元看到从厨房斑驳的门上透出来的微弱亮光,程元走过去推门而进,灶火噼里啪啦的燃着,顾祈安却躺在一旁的柴火铺上,一堆柴火上面铺着些麦秸秆,然后只有一层洗的发白的床单,连被子都没有,顾祈安就这样蜷缩在那里。

程元看到这副场景,急忙奔过去,想把人喊醒,连着喊了好几声顾祈安,人都没有醒来,反而听到顾祈安不正常的呼吸声,程元离得近了才发现顾祈安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连忙把手搭上顾祈安的额头,才发现他发烧了,也不知道多久了,就这样一直冻着,人都有些昏迷了。

程元着了急,一手抄住人后背上边,一手抄住人腿弯,连忙将人抱起来,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摸着黑把人抱回了卧房放在床上。

拿了早上见过的水盆和脸巾,去厨房急忙舀了些热水,回来给人擦了擦脸,然后将热毛巾盖在顾祈安额头,等了半个时辰,顾祈安的烧并没有退多少,程元心里急得发慌,根据书中所写,这顾祈安在母家就不受宠,打小又是体弱多病,这两年嫁过来后又被这么一通折磨,身体差到要命,今天早上搭上他胳膊的时候,瘦的惊人。程元又拿了搭在桌子上的另一条脸巾,换了一盆热水,准备给顾祈安擦擦身体,想物理降温但是也没有酒精,只能用水给人先擦擦了!

正准备解顾祈安衣服时,程元迟疑了,活了二十四年,第一次解男人的衣服,见一个男人的身体,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多少心里有点打鼓,在碰到顾祈安发烫的手臂时,程元咬咬牙,算了,不管了,反正现在自己是他妻主,成亲五年了,该做的也都做过了,不管了,救人重要。

程元解开了顾祈安的衣襟,单单的两层衣服,怪不得他冷成这样。怕人又着凉会加重病情,摸黑赶紧给人擦了擦身体,拿过被子盖了个严严实实。屋子实在不挡风,被子也潮湿,想着给人弄个火盆在床附近,结果找了一圈,屋里屋外都没有可以盛火炭的器具,没有办法,只能在床旁边的地上挖了一个四方的坑,幸亏是土,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挖好了土坑,程元将厨房灶堂中烧红的火炭用火钳夹了点过来,又埋好剩余的火种,程元心里想,多亏自己之前参加过野外生存挑战有点经验,要不然可真是束手无策啊。已经半夜了,程元刚把草药熬完已经瞌睡的不行了,毕竟也是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今天一天还干了这么多活,这会儿也是四肢无力,困乏的不行,强撑着给顾祈安喂了半天的药,人病着但眉头一点没松,一小盅药硬是喝了半个时辰才勉强灌了下去,又把药膏拿出来摸黑涂在肿得老高的手腕脚踝上,此时的程元也是累的够呛,直接上了床,想着自己还能帮顾祈安捂着点被子,就直接将人塞进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程元是被热醒的,眼睛一睁,又是刺目的阳光,稍微一动,胳膊被压麻了,针戳一样疼,适应了好一会儿,程元抬手试了试顾祈安额头,终于烧退了,顾祈安整个人也是汗津津的。程元想着这样不大舒服,准备给人再擦一擦,顺便换换药!

去了厨房,给灶堂加了柴,很快火就重新燃旺了,在旁边的水缸舀了大半锅水,然后烧开水,水烧开一部分舀进水盆,程元将昨天买的菜和米拿出来,随便洗了洗,直接一起扔进了锅,想着放在一起煮蔬菜粥!

程元端水进了卧房,看人还熟睡着,额头上贴着几缕被汗浸湿的头发,眉头紧皱,没办法,只得赶紧擦一擦,待会儿吃过了饭还得给人熬药,得赶紧让人好起来才行!

刚掀开顾祈安的被子,程元愣住了,昨天夜里没有灯光,只是觉得他有点瘦的皮包骨了,今天这才看清楚,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青色的痕迹,好几处都发紫,前胸如此,后背也是这样,往下看,腿上臀部都是这样,腿根处的印迹甚为明显,有淡下去的,也有新的,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程元看的眼睛都红了,擦身体的手都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人。心里骂了无数遍原主,造的什么孽哦,把人打成这样,怪不得顾祈安怕自己怕到看见自己就浑身僵硬,面如死灰!

按时间来算,自己昏迷加上醒来的一天,这都第五天了,顾祈安身上的痕迹还是这么触目惊心,可想原主下了多么大的狠手,真是个人渣…程元嘴里骂着,手却一下比一下轻柔,很快给人擦干身体,又将跌打药膏涂在身上,想着给人找一套衣服穿上,打开整个卧房唯一的柜子,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也都打了好几个布丁,没办法,总不能让人一直这样赤裸着,程元找了比较厚的一件衣服给人套上,让人睡好,自己去了厨房,想看看粥怎么样了,人醒来就得吃点了,不吃饭人就更不行了!

卧房里的顾祈安终于醒了,睁眼看见卧房房顶,一时有点愣神,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睡到了床上,怪不得周身温温的,想着妻主回来看见这样的情况,肯定会大发雷霆的,他赶紧起身,准备趁妻主还没回来赶紧出去,这一起身他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身上的衣服不但被换了,而且只剩一件了,身上也是清清爽爽,手腕脚踝的伤也疼得似乎轻了许多,顾祈安一时纳闷起来。

就在顾祈安发呆时,程元端着碗进来了,顾祈安顾不得身上的伤,赶紧起来,又因为刚退烧不久,加之旧伤在身,一下子竟没站稳,直接跪坐在了地上,程元连忙走过去,单手将人扶起来,摁着坐在床上,顾祈安还在挣扎躲避,只听程元闷闷的说:“刚醒做什么起来?不好好躺着休息,身上不痛了?”说着就把人揣回被窝,还掖了掖被角。

顾祈安实在无奈,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眼睛四周泛着红,蓄满了水雾,被人往被窝塞时还挣扎着说:“妻主,对不起,我忘记给您做饭了,都是我不好,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躺床上了,我这就下去,你别生气,我再也不进卧房了…”

程元终于将人裹了个严实,才对上那双将哭不哭的眼睛,说:“是我将你抱过来的,自己发了烧难道不知道吗?你要是再敢起来,我就不管你了,给你撵出去,反正你也不爱惜自己,我也就不管你了”。程元是怕他一个劲的躲自己,加剧了病情,故意这番吓他,果然,下一秒,他就乖了许多,只是默默的流眼泪,也不挣扎了!

看人冷静下来了,程元心想:罢了,最后一次做坏人了,等人好了一定好好护着他。程元端起旁边温度刚刚好的粥,给人喂到嘴边,顾祈安木木的不敢张嘴,因为害怕妻主反复无常的态度,生怕下一刻又被拖到地上打,他的手甚至紧紧攥着被子,程元感觉到被子下的他正在发抖,无奈,只能软下态度,说:“昨日里我去做了活,买了一点菜和米,本想回来好好做顿饭,结果回来就看见你发烧昏迷不醒,好不容易给你收拾了一下,今儿早上看你好点了,烧也退了,我就熬了点蔬菜粥,你是病人,要吃清淡一点,所以你听话,好好喝一点,待会儿还得喝药呢,否则啊,你这身上的伤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顾祈安听完程元的话,看了看嘴边递过来的木勺,毕竟自己将近五天没吃东西了,昨天早上的食物硬是没敢吃,怕程元回来没得吃打人,他就凑合喝了点水,此时胃里也是空荡的难受!他缓缓张了嘴,粥被送进他嘴里的时候,他依旧不敢相信平日里对自己非打即骂的妻主竟然和自己很温柔的说起话来,不打不骂自己,还照顾自己,这就是刚嫁进来的那两年都没有这种待遇啊!看来是真的要将自己送给孙二娘了,那天听到程元和孙二娘讨价还价,还提到自己的名字,加上孙二娘本身就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这下想来,可是妻主为了多拿点银子才对自己这么好的吗?

孙二娘平时对待夫郎小侍很是刻薄,平日里见到,脸上都带着伤,天天都得出来干活,谁要是惹她不高兴,连门都不让进,大半夜的,就在院门外蜷着,村子里的邻里邻居时常都能看见这种情况,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说一声:造孽哦…然后快快走开。

人还发着愣,囫囵咽了一碗粥,程元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一下接着一下又把药也喂完,程元的心也放下了一半。给人再三叮嘱不许下床后这才关上卧房门离开了。程元凑合喝了点粥,想着顾祈安身上那么多伤,药也不够用,就想着今天再去碰碰运气,再赚点钱给人买药,说着就行动起来出了院门!

顾祈安睡不踏实,一刻不差的听着屋外的动静,听到程元出了院门,许久都没有回来,顾祈安的精神才缓缓放松了下来,又一想,可能自己在这个家也待不长久了,想到自己的命,不由得哭出声来,刚吃了饭又吃了药,药劲上来了,哭着哭着人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顾祈安是被冻醒的,三月里的天,晚上还是有点冷的,何况这房子漏风漏雨的。顾祈安刚一睁眼就感觉不对劲后背凉飕飕的,直到程元的手再次覆在背上时,他腾的一下就要起来,程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坐起身的顾祈安一看自己竟然全身上下没一件衣服,立马就把自己缩成一团,在床脚一动不敢动,整个人都泛着粉红色,虽说两人成亲已经五年了,可这两年过来,程元越发的折磨人,每次都不点灯,黑暗里发了狠的折磨人,拿他撒气,所以,顾祈安很怕这种事,抗拒不了,便每次都硬受着,每一次都要缓好几天,疼的人直发抖。

这一下又让他想起之前被折磨的时候,人直接哭了起来,一个劲的缩成一团,程元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也上了床,想着给人好歹披件衣服,否则这病还没好利索就得加重。

刚一碰到顾祈安,他就条件反射一般抱着头跪伏在床上,嘴里不停的求饶,给程元说:“求求妻主了,求求您放过我…”话说的断断续续,程元见状,直接将人揽到怀里顺势给人披上被子,把人围在自己和被子中间,抬手给人擦了擦眼泪,手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后背,低声说:“祈安啊,别怕我了,好不好?也别哭了,从前是我不好,对不起啊祈安,以后我不会再打你了,身上这么多伤,肯定很疼吧,对不起啊祈安,我不是个好妻主,我想给你涂药,我想让我的祈安好起来,只要你好起来,我发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或者,我给你攒钱,攒够了钱都给你,你就去过你想过的日子,远离我,再也别回来,找个对你好的妻主,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顾祈安听着哭着,终于累了。怀里的人儿呼吸绵顺起来,还时不时打个哭嗝儿,看着顾祈安哭肿了的眼,情绪大起大落,人也虚弱,程元小心翼翼将人放好,又把刚才没抹完的药抹完,给人穿上衣服就出了卧房,程元心里一团乱麻,来到这个世界,来到这个家庭,来到这个人的身边,每一件事都不可思议,却又真实发生,不可避免,程元心里一直惦记着顾祈安,看小说时就哭的不行,这会儿亲眼见到更是难受的不行,恨不得将人捧在手上,此生乌发不落雪,青衣不着雨。可是,真的好难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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