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脉里,一个个汉子赤着胳膊,满头大汗地敲击着石块,再把那些石块运出去。
陆少璟看着面前的人。
一百多人。
这一百多人聚集在这里敲击石头,运送出去,至于送到哪里,他不知道,因为现在的他只能做敲击石块的活计。
“愣着做什么?快做啊!”
“大哥,咱们不是参军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这是训练项目?”
“你只管做事,反正做什么不是做?只要银子照给,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其他人……”
“问这么多干嘛?”那人说完,警惕地看着陆少璟,“你小子不会是谁派来的奸细吧?”
“当然不是。”陆少璟扬起憨厚老实的傻笑,“我这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第一次进军营,很好奇嘛!以前也没听说参军要这样训练的。”
“警告你,不想惹事就不要多事。总之,上头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这新娶了媳妇,想回去看看她。你知道的,小媳妇嘛,正是粘人的时候。”
那人露出邪笑:“新娶了媳妇也舍得出来?不过也是,娶了小媳妇,这是想赚钱养着她吧!那你更要努力点。我告诉你,只要你肯干、听话,老大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不差银子。”
陆少璟懂了。
这是无法离开了。
不过也是,要是能离开的话,村里那些人不可能一直没有回去。
陆少璟一边敲击石块一边想着这件事情。
他试探过其他人,他们都不知道这些石块是什么。
可是,他看出来了,这些是金矿。
金矿与石块没什么区别,想用肉眼是看不出来的。
再者,从这些石块里提炼金子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肯定还有另一批人在做这些,而做这些的必然是心腹,要不是心腹,那是很容易泄露出去。
这件事情与当地衙门有关,毕竟告示是衙门贴出来的。
当地的驻军与当地的官府勾结一气,那这里怕是没有一个干净的官员。
他要查出来这些金子的流向,还要查出来那些被骗去当兵的人都在哪里。
“大哥,我有的是力气,要不运送的活儿交给我?”陆少璟对领队的人说道。
那人上下打量着他:“你刚来的吧?”
“是。”
“刚来的没有这么多活儿,就干这个。”那人挥挥手。
柳家村。柳九竹把卖得的钱分给杨青丝。
杨青丝清点着,推了一些回去,说道:“我没干多少,哪里分得了这么多?就算我们亲如姐妹,那也要明算账,我不能占你便宜。”
柳九竹又推了过来。
“蜂蜜是不是你陪我采的?那些药材是不是你陪我挖的?璟哥哥走后,连柴火都是你陪我打的。我只给了你三成的钱,已经很占你便宜了。”
杨青丝见她执意要给,暗自想着明天多砍些柴火回来。
“刚才看你水缸里有个竹筒,水从竹筒里流出来,那是怎么弄的?”
“我也不知道,夫君临走之前帮我弄的。自从有了那个,我就没有自己挑过水了。那从竹筒里流出来的水还是山泉水,听夫君说是从山里引过来的。”
“难怪那天看他在挖什么坑,之后又把竹节埋在坑里,原来是为了做这个。这也太方便了。他家不会是木匠吧,心思这么巧。”
“我也不知道。”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家干什么的?”
“他说是做生意。”柳九竹说道,“我也不在乎。他已经送信给家里人,想必很快就有人来找他了。”
杨青丝轻叹:“我担心你,但是想想你家夫君看起来挺实在的,就算家里有钱,想必也不会亏待你。不像我,被钟树根那个笨蛋气死了。”
提起钟树根,柳九竹就想起陆少璟。
“夫君已经去了十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树根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到底是训练太重,不让回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听说柳金杯也去了。”杨青丝说道,“比你夫君晚了一天。”
柳九竹清点好了钱,把它们放进匣子里,又开始熬制新一批的药糖。
从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听声音唤的是柳九竹。
“这位大婶,你是……”
“你是柳家丫头吧?”那大婶打量着她,“我是你娘的手帕交,当年你娘留了些东西在我这里,这么多年了,你也长大了,该交给你了。”
“我娘?”柳九竹惊讶,“快请进。”
那大婶看了看四周,说道:“前些年我家男人做生意,我跟着他去了外地,最近回来祭扫。你娘当初把东西交给我保管,说是你十五岁时交给你。我一直记着的,但是因为在外地没有办法回来,所以才耽搁到现在。刚才我打听了一下,说是你奶奶也不在了?”
“奶奶走了。”柳九竹黯然神伤。“大婶,你先坐,我给你倒杯茶。”
“茶来了。”杨青丝端着茶水进来,“家里没有什么好茶,婶子千万不要嫌弃。”
“这是……”
“她是我小姐妹。”柳九竹说道。
“竹子,我先回去了,有事叫我。”杨青丝说道。
“好。”
杨青丝走后,那婶子打量着柳九竹,说道:“一眨眼,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当初你娘怀着你的时候,我经常陪她做针线。你穿的小衣服啊,全是你娘一针一线做的。”
柳九竹很少听奶奶提起她娘的事情。一是担心她伤心,二是故人已逝,再谈也是空想,没什么意思。
柳九竹也想过自己的亲娘,但是一想到要不是因为自己她不会年纪轻轻就难产而亡,每次想起她就觉得愧疚,更不好说什么。
“这些东西就是你娘交给我的。”那婶子把包袱放在柳九竹面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她交给我后,我从来没有打开过。”
“谢谢婶子。”
“别这样说。”那婶子说道,“你娘长得极美,一点儿不像个乡下妇人。当初我见着她的时候,还以为看见了仙女。哪怕她穿着粗布麻衣,仍然像是哪户人家的大家小姐一样。再看你,想起你娘,你们真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