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源听了麻子六当家的话,心中也是颇为疑惑,拿起望远镜看了过去。对方是两艘尼德兰武装商船,从形制上看正是陈源心心念念的盖伦船!这是两艘中型盖伦船,有三根桅杆,粗略看来有两层甲板。目测有五百吨的排水量,也就是有一千料以上!主桅上正挂着尼德兰的横式红白蓝三色旗。“这应该是两艘武装商船,不过也比咱们的船大啊!每艘至少有十门以上的大炮,咱们怕是不能硬拼……”陈源看着望远镜里的西式战船,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小的就知道公子肯定有了方略,定然会智取这帮红夷!”
麻子六当家似乎对陈源充满了信心,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智取!一定要智取……”陈源嘴上和心里都一直这样念叨着。……就在陈源举着望远镜凝视两艘西式武装商船的时候,对方两艘船之一的“鹿特丹”号上面,船长范·德容(Van de Jong)也正举着单筒望远镜正在瞭望远处的船队。“对方是什么地方的船队?是舟山的海盗还是你们的海商?”
范·德容放下望远镜冲旁边的向导兼翻译林柏成问道。“看样子不像是舟山海盗,他们一般不会用福船出海抢掠,那种船太笨重了……”林柏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喃喃地说道。“大副,通知信号兵,打旗号,问问对方是哪里的,如果是商船就让他们靠过来,交一些好处费……毕竟咱们的目的地是舟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范·德容对大副扬森下了命令。扬森很快将命令传了下去,“鹿特丹”号打出了信号……过了不一会儿,桅杆上的瞭望手兴奋地大喊道:“船长!对方打出了旗号,说是明国的一位公爵!说是在巡游,还挂出了白旗……要求谈判!”
“公爵?”
范·德容闻言有些不淡定了,两眼瞪得溜圆,疑惑地看着林柏成。林柏成也是满腹狐疑地接过范·德容递过来的望远镜,举起来向远处望去。果然,远处的福船上,升起了一面号旗,上面有个大大的“徐”字!“尊敬的船长,目前看来好像应该是一位明国姓徐的公爵,他们应该是南京的魏国公……”“根据明国的规矩,这个旗子他们不敢乱打的,否则会被杀头的!”
林柏成把望远镜双手递还给了范·德容,恭敬地回禀道。“胆小的明国人!同意他们谈判的请求,但是必须要求他们派人过来,不能超过十个人,那位公爵必须在……对,就是这样!”
范·德容的语气不容置疑,还带着明显的轻蔑。“船长大人,明国人向来喜欢用阴谋诡计,会不会有诈?”
林柏成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对范·德容谏言道。范·德容狞笑着说道:“十个人能打得过我们尼德兰勇敢的水手?我要扣下那个公爵,向明国要十万个金币,啊不——一百万个,对就这样!”
听了范·德容信心十足的决策,林柏成张了张嘴,却又迟疑了,低下头,没再说什么。很快对面的明国的船队就有了回应。所有六艘船只,均已经关闭炮门靠了过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双方还有二百步距离的时候。福船上放下舢板,果真就只上来了十个人!看着这幅场景,林柏成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三炷香工夫之后,大明的一行十人,登上了“鹿特丹”号。十人登船之后,看到的是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水手和火枪手!水手们雪亮的弯刀闪着寒光,火枪手身上的火绳也是滋滋冒着火光,看得人兀自觉得有些肝儿颤!“有能听懂官话的吗?”
为首一名衣饰华贵的青年公子态度嚣张地冲尼德兰人问道。对,这位拉轰登场问话的就是魏国公世子徐文爵!身后左右两边自然是左右护法,汤国礼和郭祚安。三人身后则是几名护卫和水手。林柏成上前一步答话道:“这位是尼德兰东印度公司‘鹿特丹’号范·德容船长,在下是通译林柏成。”
“你这刁民,为何与红夷混在一起?见了本世子为何不拜?”
徐文爵一番屌炸天的派头,冲着林柏成问道。“这位世子,在下现在是尼德兰东印度公司的人……”林柏成不卑不亢地冷声说道。“大胆!你这刁民,竟然数典忘祖,要搁南京城,小爷我得让人把你活活打死!”
郭祚安闻言,脸上挂不住了,上前一步厉声对林柏成喝道。“诸位,在下是通译,把我打死了就没人给诸位代为沟通了,还是记下,日后再说吧……”林柏成有些不屑地冷笑一声说道,让郭祚安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范·德容看到一帮明国人子曰诗云说了半天,摸不着头脑,连忙走上前去,伊哩哇啦地冲众人说了好大一通。“我们船长说,既然诸位是大明的贵族,也不为难诸位,就先交一些保护费,我们要求不多,留下两艘船的货物,我保证你们的安全……”林柏成面无表情地冲众人翻译着范·德容的说话。“什么?你这红毛夷人,吃错什么药,想瞎了心……让咱们留下两船的货物?”
大饼脸汤国礼,一脸的惊诧,大呼小叫地跳了出来。“对,留下两船……的活物……”范·德容听完林柏成的翻译之后,操着生硬的官话冲众人说道。“你这夷人,原来会说官话,那还装什么蒜?”
徐文爵听范·德容的官话冒了出来,当即就不爽了,沉下脸来喝问道。范·德容丝毫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说道:“你们这些愚蠢的人!赶快给你们船上的人打旗号,喊话,要不然我保证你们会成为鲨鱼的午餐!”
说罢,一挥手,手持利刃的水手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弯刀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外围和高处的火枪手也纷纷端起火绳枪瞄准了徐文爵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