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世子带着人闯入，说是要以牙还牙……晋王嫡长孙被打……养在院里的女子受惊吓流了一地血……”
黑十五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细说。
屋里的人全都在安静地听着，但她们神色越来越惊讶。
甄小姷听得连端起来的茶都忘了喝。
她没想到在她离开后，那个清苑巷里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受到惊吓怎会流一地血？她是摔到地上磕破头了吗？”绿茶不解地提出了疑问。
黑十五迟疑了一下，说道：“那女子并未摔跤，但她怀有身孕。”
绿茶睁大了眼睛，吃惊不已。
甄小姷心情复杂地放下了茶杯，对于这样的事，她本该幸灾乐祸，当年若不是晋王的人将她娘抓回来，她爹娘就不用分隔这么多年。
可那腹中的胎儿是无辜的。
“还有别的吗？”她看向黑十五。
黑十五想了想，说道：“镇国公世子打完人就走了，那晋王嫡长孙痛得在地上打滚，很可能以后不能人道了。”
“这个镇国公世子失心疯了吗？怎么好端端跑去打晋王府的公子？”四月一脸费解。
黑十五默不作声。
“十五，辛苦你了，你下去休息吧。”甄小姷对黑十五说道。
黑十五行礼退下。
甄小姷单手托腮靠在贵妃椅的扶手上，思考着这件事的逻辑。
镇国公世子徐璠揍晋王嫡长孙肯定是因为知道了女刺客出自晋王府，可因为皇后息事宁人不追究晋王府的责任，徐璠心里气不过，就不管不顾自己动手了。
从徐璠的立场来看，他一个国公府的世子，姑姑是皇后，妹妹即将成为太子妃，有这样赫赫身世，他自然不愿意忍辱负重，忍气吞声。
黑十五说徐璠是要以牙还牙，而晋王嫡长孙被他打得不能人道，也就是说，徐璠也是被伤了命根子？
“王爷！”一道喊声拉回了她跑远的思绪。
她抬眸，男人正站在她身前，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在想什么？”他薄唇微启。
甄小姷没有急着回答，转头朝绿茶和四月吩咐道：“你们俩去准备晚饭吧。”
“好嘞！”绿茶笑着应声。
四月连忙屈了屈身子，跟着绿茶出去了。
甄小姷将目光从门口收回来，朝站在身前的赵宗郢伸手，被他握住后她顺势拉着他在自己身侧坐下。
“昨天没来得及问你，被从晋王府抬出来的女刺客是不是你安排的？”她也是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道。
赵宗郢把玩着她柔嫩的手，周身的寒气似乎都退散了，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她的问话：“娘子怎么会这样想？”
“因为晋王府没理由派刺客去刺杀镇国公世子，而且只是害那徐璠不能人道。”甄小姷语气平静地说道。
赵宗郢唇角微扬，悠悠说道：“晋王为赵涵挑了吴尚书嫡女，镇国公原先也是有意与吴家结亲。”
甄小姷歪了歪头，“敢情这吴家大姑娘还是个香馍馍，怎么他们都想和吴家结亲？”
“吴缙是皇上的心腹大臣，掌管户部，晋王和镇国公的封地里都养了不少军士，需要朝廷的供给，至于供给多少就得看吴缙和皇上的意思了。”
赵宗郢给她讲得很清楚，把里头的利害关系都明确指了出来。
甄小姷一脸恍然，紧接着她便笑了，“我这是误打误撞给赵昀找了个好岳家呀。”
赵宗郢轻笑了声。
“等等，你别岔开话题，我就问你，伤了徐璠的人是不是沈芸芊？”甄小姷将话题又带了回来。
她特地还强调了一句：“你可不能骗我！”
赵宗郢沉默了片刻，“是她。”
“这么说，沈芸芊嗓子受损的事是你做的？”甄小姷紧紧地盯着他。
“……是。”赵宗郢微抿唇。
“为什么？我以为……”甄小姷顿了顿，“你会看在当初她救过你的份上偷偷关照她。”
“你跟她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仇怨啊？”
“我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赵宗郢沉声道。
甄小姷一脸问号，“你们什么时候结了这么深的仇？”
赵宗郢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她曾让我险些痛失所爱，还曾故意离间你我。”
甄小姷神色一怔，“你是因为我？”
“妄想加害你之人，皆为我之死敌。”
这一刻，甄小姷说不出话来。
这句话远比“我爱你”这样的告白更具体，更深刻，更有力量！
这大概是一种独属于她家大反派的浪漫吧……
面对一个视自己为逆鳞的枕边人，谁能抵挡得了？
至少她很难克制自己的心不为之跳动。
“所以，你让晋王府背黑锅，也是因为我？”甄小姷想到了这事。
“害你娘与你们分离，害贤王府落到今日这等处境，还想算计赵昀，这些我早晚会替你一一还回去，如今只是开胃菜。”
听着他不急不缓的话，甄小姷沉默了。
她本以为上次她化解了赵昀被算计的事，那事就翻篇了，但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在意。
当初她拦着他没有让他去找晋王府的麻烦，就是不想让他树敌太多，他本就处境微妙，晋王府家大业大，封地又挨着北地。
若把晋王府得罪狠了给他来个背刺，到时他腹背受敌，再英勇善战也挡不了身后的暗箭，当初他会被北齐的死士刺杀不正是有自己人透露了他的行踪么。
她的沉默，却是叫赵宗郢误会了。
他握紧她的手，嗓音略有些紧绷：“我知道你会觉得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但我做不到放任那些伤害你的人不去报复，如果你在意……”
甄小姷突然倾身过去，另一只没有被握住的手搂住他的后颈，贴上他的唇，主动吻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
“傻瓜，我就算在意，也是在意你的安危，在意你做的这些事情会不会被人发现，那些人在我心里加起来也没有你一根寒毛重要。”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赵宗郢怔怔地看着她，她说的话总是那么好听，好听到让他越陷越深。
在她主动亲他后，他不想再去猜想她对自己有几分真心了，哪怕只有一分，他也甘之如饴。
他抬手取下面具，轻扣住她的下巴。
“姷姷，为我生个孩子吧！”
“等等，我们不是在谈心么，怎么就扯到唔……”
剩下的话全被堵回了她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