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应该会选择我的伙伴。”
柳熙熙回答得很认真。
这是她思考过后的答案。
并不是舍生忘死，只是那是她唯一的光亮。
若是灭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在这无边的黑暗中踽踽独行。
游黎对柳熙熙的回答不置可否。
他沉默不语。
思绪远飘，忽然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
“你一定要出去，你一定要活在阳光下。”
小猴子满身血污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脖颈处喷涌而出的血小狐狸怎么都捂不住。
小猴子的手边还掉落着一把匕首，是刚刚他用来击杀敌人的，也是他用来割破自己颈动脉的。
“小狐狸，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一份一起，拜托你了。”
“不要……不要……”
小狐狸拼了命地想挡住那刺眼的红色，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伙伴慢慢没了生息。
“不要……”
泪水渐渐模糊了小狐狸的双眼，他再也看不见小猴子那明媚的笑。
记忆就此定格。
压下翻涌的思绪，游黎烦躁地吐出一口气来。
“有实力了真好。”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什么？”
柳熙熙没听懂。
“没什么，我只是很满意你的回答。”
游黎道。
“这样吗？”
柳熙熙有些狐疑地看向他。
游黎朝她笑了笑，“你有时间可以多跟那姑娘聊聊，胆子小还需要多历练，不然拖了队伍后腿可不好。”
“你的意思是……”
柳熙熙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亮了起来，一脸惊喜地看着游黎。
游黎眨了眨眼，“就是你想的那样。”
“当真？”
“当真。”
得到肯定答复后，柳熙熙险些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她抿了抿唇，朝游黎深深地鞠了个躬。
“谢谢老大！”
“小事。”游黎摆摆手，转身往回走。
当两人回到房车的时候，便见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正蹲在地上干些什么。
走近些才发现原来是在用抹布擦地板。
“酱酱~爸爸你看我的地板擦得干不干净？”
神芽站起来想要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没想到刚擦过的地板太滑，导致她没站稳，直接往前扑。
正当她手足无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脸与地板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忽然落入了一个温软宽厚的怀抱中。
而她手中刚刚擦过地板的抹布正好糊在怀抱主人的脸上。
神芽：“……”
游黎：“……”
围观群众柳熙熙：“……”
“爸、爸爸……”
神芽此时心虚极了。
“神小芽。”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神芽连忙伸手将那快抹布扯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游黎的脸色。
那双眸子蓄起了水雾，可怜兮兮地让人心疼。
游黎看着她这样，心顿时就软了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神色缓和了些。
“要不是爸爸动作快，你刚刚就摔了知不知道？”
“知道……”
神芽乖巧认错。
刚刚背对着神芽认真擦地板的阿厌此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游先生对不起，要不是我……”
“不关阿厌姐姐的事，是我自己想玩的。”
阿厌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神芽打断了。
刚刚的确是她软磨硬泡求着阿厌也给她打湿了一块抹布的，谁知道会把自己滑倒。
“爸爸你骂我吧，你骂了我可就不能骂阿厌姐姐了哦。”
小团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游黎：“……”
他这闺女一天天脑回路怎么就这么清奇呢？
游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骂你。”八壹中文網
“那……”
“也不骂阿厌。”
“我就知道爸爸最好啦~”
小团子顿时眉开眼笑。
游黎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不骂你就是最好了？”
“怎么样都是最好的！”
神芽颇有求生欲地说道。
“小机灵鬼。”
游黎点点她的鼻头，然后将她放到了干的地板上。
“乖乖呆着，别去给你阿厌姐姐添乱了。”
说完他便转身走进了卫生间，打算洗个脸。
游黎走后，神芽才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阿厌姐姐对不起呀，给你帮倒忙了。”
“哪有，芽芽擦得很干净的。”
阿厌连忙摇头。
柳熙熙此时才注意到她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哭过。
神芽注意到了柳熙熙的视线。
她仰头看了看柳熙熙，又扭头看了看阿厌。
小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愁绪。
柳熙熙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忍不住问道：“芽芽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小团子幽幽地叹了口气，“熙熙姐姐和阿厌姐姐都不爱笑，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
柳熙熙一愣。
神芽那副苦大仇深的小模样是在是让她忍俊不禁。
“芽芽这么喜欢看姐姐笑呀？”
柳熙熙顿了下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当然啦，可好看了！”
神芽极力表现得真诚不做作。
更何况她本来就这么认为的。
“刚才阿厌姐姐答应我要多笑笑了，要是熙熙姐姐不答应我的话，芽芽会伤心的。”
闻言，柳熙熙与阿厌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由哑然失笑。
“知道了，答应你。”
柳熙熙向来顺着神芽，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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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谋得逞的神芽别提有多高兴了。
卫生间门口，游黎依着门框看到这一幕，忽然有些吃味。
女儿长大一些后，交的朋友越来越多了。
她似乎不再一直依赖自己。
这让游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珍宝被人抢走了。
只是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
他在想什么？
孩子总会长大，难道要将孩子一辈子禁锢在自己身边吗？
这不是爱，这是枷锁。
游黎自诩想让神芽无忧无虑的成长，却有想要将孩子绑在身边的念头。
这未免有些可笑。
他的女儿该是自由的，游黎应该尊重她的一切。
不过……
虽然是这么想，但该失落还是会失落的。
女儿长大了不粘爸爸了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越是这样想着，游黎眉头就皱得越紧。
“爸爸，你洗好脸啦？”
神芽的声音打断了游黎的思绪，他抬眸望去，便见女儿歪着头看着他。
那小模样可爱死了。
“嗯，洗好了。”
游黎抬脚往女儿身边走去。
一声爸爸，瞬间将刚刚那份失落打散。
游黎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爸爸”跟动听的称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