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皱着眉，拧开其中一瓶，往他爸手里塞。“不渴也喝点，你流了太多汗，需要补充水分。”
老父亲只能大口大口地喝。几乎喝掉半瓶，他才算活过来。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太损坏儿子校友的印象了。他嘴里叨咕着：“哎，这天热，又排那么多队，我们还带着行李跑来跑去的，出汗不是正常的吗？”
说着，他又看向冯楚月讪笑：“姑娘，我身上汗臭味，熏着你们了吧？”
冯楚月摇头：“没有，您身上就是父亲身上最质朴的味道。”
老父亲高兴起来：“小姑娘真会说话。”
“你也是这个学校的新生吧，读哪个专业呀？”
可能是觉得冯楚月好说话，男孩父亲还真和她闲聊起来。“中医专业。”
“那也挺好，我儿子读中西医结合，他叫王小帅。”
王小帅摸了摸脑袋，面对漂亮的女同学，他非常不好意思。因为他长得有点名不副实，谈不上帅。“阿月！”
段锦书领着军训服回来了。冯楚月和他说好，在学校不用叫小师叔。所以，他也随师父一样，叫小师叔的名字。“这两个都是你哥哥啊？”
王爸爸有些惊讶。这家人的长相都太出色了。女孩儿漂亮，两个青年也各有千秋。最开始他还以为荣鹤年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但后来看着又不太像。“嗯。”
冯楚月没过多解释。“叔叔，我要先去我分配到的宿舍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冯楚月起身，和王爸爸告别。“好好好，你们去忙。”
冯楚月和两个男人走出去几步，停下来。她犹豫了一下，回头：“王叔叔。”
王爸爸还在目送他们，这会儿也是一愣：“小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王叔叔若是有空，去医院做个体检吧。”
“您应该很少去医院检查身体吧？”
王爸爸心里一跳，被小姑娘看得有些不自在。可更多的是因为她的话，有些魂不守舍。“我，我在工地搬砖，身体可健康了，用不着做检查吧？”
冯楚月知道王爸爸这样质朴的男人，可能根本舍不得那几百块钱检查费。她看向王小帅。“有空带叔叔去一趟吧，来都来帝都了，这边医疗条件应该比你们老家要好。”
冯楚月本来是不打算多管闲事的，可这个叔叔诚挚的笑容打动了她。她也不是半点不知人间疾苦。王家应该没什么钱。能送孩子上大学，可能都是极限了。王小帅听出来了：“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你学中医的，以前接触过吗？”
他紧张地看着曼殊。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叔叔看起来太瘦了，面色也不太好，他最近是不是有牙龈出血或者流鼻血的状况？”
冯楚月话音刚落，就见王爸爸摸了摸鼻子。鲜红的血液，从鼻腔里滚落出来。“爸！”
王小帅瞬间慌了。王爸爸毫无所觉，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他顺手抹了一把，血被横着擦了一脸。冯楚月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让叔叔擦擦吧。”
王小帅接过来：“谢谢！”
他赶紧给他爸擦干净，又用纸团塞住了流血的鼻子。段锦书在旁边看得皱眉，小声问冯楚月：“小师叔，您是不是看出这位叔叔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王小帅这会儿虽然很慌，却也竖着耳朵在听。称呼他没注意，但一听对方问他爸出了什么问题，他就很紧张。“你看不出来？”
冯楚月反问段锦书。段锦书摸了摸鼻子：“我可能要把过脉之后才能确定。”
“那你替他把把脉？”
冯楚月提议。她不想直接说，也给这个师侄一次机会吧。段锦书心下有些惊讶，小师叔这是，在考验他吗？他倒也没怯场：“同学，如果你不介意地话，我可以替你父亲把把脉，我也是学的中医，算是你的学长吧。”
王小帅有些迟疑，王爸爸直接摇头：“嗐，小帅啊，别瞎担心，我就是天儿热上火了。”
“还有那啥，到了帝都，水土不服。”
是吗？王小帅回想起他妈前几天嘀咕，说他爸最近怎么老上火。不是牙龈出血就是鼻子出血。他最开始也以为只是上火。因为他们老家天儿比帝都热多了。可现在听了女同学的话，王小帅心里就难免多想。有的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女同学说得对，他爸爸这几个月太瘦了。每次他一说，他爸就说：天气这么热，出汗也多，工地上更是辛苦，瘦一点不是正常吗？等到了冬天，就长回来了。他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手紧紧攥着纸巾，王小帅心里有些紧张。“王叔叔，让他给你把把脉吧，又不要钱。”
“难道您还担心我们骗你呀？”
冯楚月故意这么说，淳朴的王爸爸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他局促地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没必要耽误你们的时间。”
其实，他心里也有点害怕。万一查出个什么，该怎么办呢，孩子才刚上大学，他还要去给孩子挣生活费，还要攒下一年的学费呢！“没关系，也耽误不了多久。”
冯楚月替段锦书回答。段锦书也道：“是啊，叔叔，最重要的是，万一您的身体有个什么，也能及时医治，不要给孩子留下遗憾。”
“王同学才刚上大学，他以后的路还很长，您难道忍心让他失去父亲。”
这么严重？“小伙子，我不会是得了什么癌症吧？”
听段锦书说得这么严肃，王爸爸心里更没底了。难道他就快要死了？“我还没替您把脉呢，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段锦书猜测，估计这个人的病情确实有点不好。不然，小师叔不会这么执着让对方把脉或者去医院体检。王爸爸还是有些犹豫，王小帅却已经做好了决定。“爸，您让这位学长试试吧。”
说着，他已经拉着他爸的手腕，递到段锦书面前。“把手放在椅子上吧。”
段锦书让王爸爸把手放好。他坐在一边，手搭在对方的脉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