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了个少人的走廊。然后冯楚月才把葡萄拿出来。“这可是我专门为您留着的，我哥想吃，我都没给他！”
周妈只觉哭笑不得。“你这丫头，一串葡萄，你舍不得给你大哥？”
周妈到底在楚家和冯家工作多年，完全看得出来，这葡萄确实不便宜，和普通的葡萄不太一样。可冯家这样的家庭，根本不可能吃不起一串葡萄。就冯楚月拿来这一小串，肯定是她从他大哥嘴边抢来的。虎口夺食，还专门给她拿过来，这份心意，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这葡萄可是来之不易呢，吃了对身体好，你尝尝。”
说着，冯楚月摘下一颗，剥了皮儿往周妈嘴里塞。周妈猝不及防，被塞了一颗紫水晶一般的葡萄，入口纯甜，咬破之后，带点儿果酸，但那酸味儿很快就被甜蜜的汁水掩盖。“怎么样？”
冯楚月笑眯眯地看着周妈。“很好吃。”
周妈竖起大拇指。“那您拿着。”
冯楚月说着，就把葡萄往周妈手里塞。“我不要了，你拿回去自己吃，我这把年纪了，吃这玩意儿是糟蹋东西。”
周妈赶紧要塞回来。冯楚月怎么肯？“您如果不吃，就拿去给慧慧姐吃，她怀着孕呢，吃葡萄对宝宝好。”
周妈根本拗不过她，只能收下。因为冯楚月已经一溜烟儿跑了。小丫头年轻，腿脚好，跑得快。周妈把葡萄拿回病房，就被慧慧看见了。“妈，您这是从哪儿蹭了一串葡萄回来呀？”
慧慧这就是调侃了。他们在这病房待久了，附近几个病房的人也基本认识。人家洗葡萄，顺手给周妈一点尝尝，也不是不可能。“喜欢就拿去吃，不是说吃了对宝宝好吗？听说吃了葡萄宝宝眼睛大。”
周妈把葡萄递过去。慧慧也没拒绝，摘了一颗尝尝：“唔，这葡萄味道真不错，是人家来探病送的礼吧？”
她又摘了一颗，喂给周杰：“阿杰你尝尝？”
周杰刚要吃，就听见周妈说：“不是别人送礼，是小月亮给的。”
“啊？”
慧慧愣了一下。周杰马上冷脸：“我不吃！”
慧慧觉得丈夫是有毛病：“你尝尝就知道了，真的很好吃。”
“说了不吃，你听不懂人话吗？”
周杰一下把葡萄打落在地上。“嗟来之食都不懂吗？妈，咱家又不是没钱，人家给几颗葡萄，您都要？”
周妈也被周杰这暴怒的样子吓了一跳。“周杰你是不是疯了？什么嗟来之食，小月亮是专门拿来给我吃的，你不吃就不吃，你把东西打到地上算什么？”
“故意浪费，还是你对我有意见？”
“还有，什么叫咱们家又不是没钱？”
“你真以为咱们家很有钱吗？”
周妈对着儿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刚才他虽然只是打落了慧慧喂过去的那一颗。但慧慧被他吓了一跳，手里那一小串葡萄全掉了。周妈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她佝偻着腰，把葡萄捡起来。“妈，掉地上就不要了吧，您要是喜欢，等下我去给您买。”
慧慧有些不知所措。她还没开始和周杰发脾气呢，这事儿婆婆给做了。看婆婆一边捡着地上的葡萄，一边掉眼泪，她也鼻酸得不行。她本来就是孕妇，情绪也不稳定，这会儿看着婆婆哭，自己也跟着哭。她倒是知道周杰不是生她的气，主要还是冲着婆婆和冯家去的。想想都心疼婆婆，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工作，就是为了给儿子更好的生活。她没有朋友，雇主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把雇主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雇主的孩子和她关系也好，可如今亲儿子却要她离开雇主家，并且和冯家断绝来往。婆婆不听，周杰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没关系，洗洗还能吃。”
周妈把葡萄捡完了，吸了吸鼻子，就去了洗手间。慧慧立即就对周杰冷了脸色：“周杰，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你太过分了！”
周杰看到他妈在地上捡葡萄，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我……”他自知理亏，说不出话来。“我早就想说你了，你是不是有毛病，之前的事，本来也怪不到冯家头上。”
“虽然事情是因为他们起的，但如果不是你贪心，怎么会给家里招来灾难？”
“你自己吃一堑长一智就行了，非要妈离开冯家。”
“她和楚阿姨几十年的感情，冯家三个儿女都是她一手带大的，这难道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吗？”
“你真以为你是妈的亲生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我看你就是个胆小鬼！出了一次事，就怂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周杰原本确实是有些理亏的，可被慧慧这么一骂，他又有些恼羞成怒。“什么叫我怂了？我这次差点死了，你知道直面死亡的感觉吗？”
“我原本可以不用遭遇这些，如果不是妈在冯家工作，会给我们家带来这么大的灾难吗？”
“不会有人来诱惑我，我也不会去赌博，更不会输那么多钱，还被关起来遭一顿毒打！”
“冯家人就是灾星，人家知道后，给我们什么了？”
“现在连葡萄都只给我妈一小串，不是施舍是什么？”
慧慧难以置信，不知道丈夫最近怎么变成了这样。“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葡萄只给了妈一小串，但这个也值得你斤斤计较的吗？”
“冯楚月以前大包小包往咱家送礼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
“妈以前大包小包往家里拎补品，烟酒茶的时候，怎么没听见你说？”
“周杰，你这样就太忘恩负义了。”
“天天在医院矫情得那样儿，都快赶上我这个孕妇了！”
“你实在不想过下去，咱们就离婚，到时候我跟妈带孩子过，你一个人爱上哪儿上哪儿！”
“对了，咱们家房子是妈买的，还是冯家给的优惠，装修和家具也是冯家搞定的，那你就别住家里了。”
“以后你自己一个人睡桥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