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洪和温和一笑,状似关心。
“邹侍人这是腰疼?本君宫里有上好的跌打药,可赠邹侍人一用。”
林铮冷哼一声:“魅惑君主,祸国妖君。”
洪和摇头:“不可如此说,诸位都是兄弟,同为陛下的人,要和谐相处。”
林铮忿忿不平:“不是祸国妖君是什么?”
“陛下自登记以来,励精图治,一次早朝都未曾间断,更不要说迟到。”
他指着锦瑟:“可昨晚夜半,陛下入了这个小妖精的殿,足足晚了一个时辰才去上朝。”
“难道不是他勾着陛下胡闹,才让陛下推迟早朝的?”
林铮扫了锦瑟几眼过去,更气了。
没想到就这小身板,还能坚持半个晚上。
洪和与林铮二人,一唱一和,当着后宫这么多人的面,就要定下锦瑟‘祸国妖君’的名声。
锦瑟正要反击,温泽言先行开口。
“洪君,林君,你二人左一句魅惑君主,右一句祸国妖君,是为何意?陛下岂是那般容易被魅惑的人?”
洪、林二人对视一眼,冷汗当即落下。
陛下不能妄议。
他们可没忘了,昨日武冬不过说一句‘生孩子不单是男子的问题’,就被锦瑟抓住错处,恰好让陛下撞见,将武冬禁足。
他们不想步武冬的后尘,心生退意,不再开口。
温泽言三言两语稳住二人,与众人闲聊几句便宣布散场。
锦瑟跟着众人身后,也打算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唤。
“邹郎君,君后请您留步。”
锦瑟从善如流,在内侍引领下重新坐下。
静坐好一会儿,温泽言才开口:“邹郎君可知本君为何要留你?”
锦瑟扬眉:“敲打我?”
温泽言勾唇浅笑:“邹郎君倒是真性情,在与邹郎君谈话前,本君的确有这个想法。”
锦瑟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如今没有了?”
温泽言气定神闲:“邹郎君是个聪明人,应当自有分寸,就不用本君枉做小人了。”
锦瑟斜了他一眼,男子端坐椅上,不动如松。
既有身为君后的矜贵温润,亦有女尊国男子少有的洒脱气派。
很有魅力。
锦瑟心底又加了一句,可惜是情敌。
想到这里,她不免奇怪:“君后为何要护我?”
温泽言:“夫妻本是一体,邹郎君得陛下看重,本君自然不会无容人之心。”
看得出,温泽言眼中虽有苦涩,但言语坦诚,神情认真,显然真是这么想的。
锦瑟这下有些佩服对方了,换成她肯定做不到。
不想和情敌讨论这个,她向对方请辞离开。
一夜未睡,锦瑟如今反倒睡不着了,回到住处,她闹着要吃燕窝。
“伺候陛下一晚上,觉都没法睡,结果连个燕窝都吃不了?”
小石头低头垂手,看起来很低顺,歉意道:
“宫中燕窝都有份数,侍人之位一月只能分到一碗燕窝,昨日您已经用了。”
锦瑟:…
虽然她只是随手找的理由,但她真没想到,昨天的燕窝竟然是月供品。
她顺水推舟,大闹一场。
“我倒要看看,辛苦伺候陛下,如何就不能多领一碗燕窝了!”
不顾小石头阻拦,她一路飞奔跑向御膳房,在进入御膳房后没刹住脚步,甚至还撞翻了一位内侍。
小石头跟在后面,暗自摇头。
本以为这次跟着主子是个聪明的,还能得陛下连日恩宠,谁知道不过是两日,就飘成这样,为了一碗燕窝大闹。
他扶起这位唇角有痣的内侍,追着锦瑟一道入御膳房。
未避免冲撞贵人膳食,情况紧急下他只能先打晕锦瑟,事后再认罪了,左右他是陛下的人,锦瑟指定不敢处置他。
出乎小石头预料,御膳房内,锦瑟笑眯眯和某厨师交谈,见小石头进来,还指指小石头,让他过去。
他过去才听到锦瑟对厨师说:“王大厨,咱们提前说好的,一口价五十两银,就算是碎盏,也不能缺斤少两。”
说着,锦瑟转向小石头:“拿来吧,五十两银,交给王大厨。”
小石头瞪眼式震惊,哪来的五十两,锦瑟连个铜板都没给过他!
锦瑟不耐烦蹙眉:“快拿出来,亏得还是从陛下宫里出来的,难道连五十连银都要吞?”
是了,他是从陛下宫里出来的,不能落得个贪墨的名声。
小石头含泪掏出他攒的私房钱:“郎君,碎盏不值那么多,别被人坑了,奴看咱们还是…”
锦瑟拽过银票放到王大厨手上:“记得稍后做好送过来。”
小石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欲哭无泪,神情呆滞往回走,什么都顾不得想了。
……
御书房。
战漓今日心情不错,头疾症状几近于无,推迟早朝的做法惊到昨日几个与他作对的老臣,就连后宫都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一位内侍被带进来。
战漓眉头一蹙:“何事?”
内侍抬头,唇角下一颗黑痣异常明显:“邹国皇子邹克苏,通过奴想要往邹国传信。”
战漓:“信呢?”
内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在这儿。”
验过毒后,战漓打开信。
里面的字写得歪七扭八,不过勉强能认出来。
内容普普通通,连宫内的事都没多提,只说顺利入宫,目前过得很好,战国女皇待他很好之类的话,只是很想家人,追忆从前去很多地方玩的事情,末尾署名邹克苏。
不对,要是真是普通的信,为何要用到邹国放在这里的内应来送?
要不是他早就收服了各国潜伏在此的内应,怕是根本不知对方送过信。八壹中文網
可战漓火烧水浸,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从这封信中找出破绽。
沉思片刻,他看了眼天色。
“今夜去邹侍人处。”
他倒要看看,对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