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被逼的,那是谁逼的你?”顾锦兮冷声问道。
梁红犹豫着不肯说,顾锦兮也不急。
好一会儿不见顾锦兮改变主意,梁红一咬牙,“是禹经理。”
“不可能。”顾锦兮想也不想地便说道。
闻言,梁红急切道:“顾总,我真的没有骗你。真的是禹经理让我这么做的,他还给了我一笔钱,他先给了我二十万。”
说着,梁红急忙将手机拿了出来,颤抖地点开短信箱,从里面找到禹伟峰给她转钱的记录。
那已经是三个月前的短信了,也就是说钱是三个月前转到梁红手上的。
将手机放到一旁,顾锦兮压下胸口的郁气,“账簿你做了几个月手脚?”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顾锦兮,梁红小声地说了句,“三个月。”
“金额呢?”税法一向以金额划分等级,不同的漏税金额,将承担的法律责任也不相同。
“两百多万。”梁红越发低下头。
乍一听两百多万似乎不算多,但是所需要承担的责任已经不算轻了。
虽然梁红拿出了禹伟峰转账给她的记录,坚定了禹伟峰指使这件事,但顾锦兮知道,以禹伟峰的人品是不可能做出这件事的。
再说了,以他如今在顾氏的地位,根本不需要为这一百多万铤而走险。明显是有人想要对付他,又或者说,是要对付顾氏,对付她。
顾锦兮的不做声,让梁红越发地紧张了起来。
只见她突然重重磕在地板上,额头撞击地板的声音,在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顾总,我求求你放过我女儿吧,这件事我会一个人担下,我知道禹经理跟您的关系,我不会把禹经理供出来的。”
这几个月,顾锦兮的失踪,禹伟峰一人掌控顾氏大小事。背地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此时梁红的话,无异于将顾锦兮逼到了悬崖一角,如果顾锦兮让她一人担下,反而让自己处于不可挽回的逆境中。
再则,今天在场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只要出了这里,今天梁红在这里说的话,就不可能完全藏住。
也就是说,如果她找不到证据的话,禹伟峰这次是真的栽了。
“梁红,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禹经理跟顾总清清白白的,哪里能让你这么乱说。”
“就是啊,顾总那是信任禹经理,才让禹经理管那么多的事情。”
“就是就是……”
……
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语声不断响起,顾锦兮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跪着的梁红,“是谁指使你的?”
“顾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梁红一脸茫然地看着顾锦兮。
“该说真不愧是在娱乐公司上班吗?耳濡目染下这演技也是不错。”拿过桌上的手机,顾锦兮重新打开那条短信,“这二十万你是用什么理由拿到的?”
侧开头,梁红没有回答顾锦兮的话。
突然,顾锦兮转移了话题,“你女儿呢?”
“在、在亲戚家。”梁红迟疑了一下。
“就是说,现在不在你身边。”微俯身,顾锦兮的声音在梁红的耳畔响起,轻微得只有她听得到,“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些人用你女儿来威胁你?嗯?”
有那么一瞬间,梁红眼底带过一丝诧异。
但紧随着,她就按捺住了自己,“顾总,你如果要我扛下所有事,说一句就是,不用拿我女儿来威胁我。”
被倒打一耙,顾锦兮不怒反笑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早点回去吧。陆秘书,让人把梁红送到警局去。”顾锦兮说着站了起来。
这匆匆的收场,让在座的高层们有些疑惑不解,但顾锦兮都这么说了,一个个也只能站起来一一离开会议室。
将梁红交给两个保安负责送去警局,陆秘书回到了会议室里,此时的顾锦兮还坐在原本的位置上。
将口袋里的录音笔拿了出来放到顾锦兮身前的桌上,陆秘书微微失落,“没有收集到有用的信息。”
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顾锦兮听着里面自己与梁红之间的那些对话,等到最后一句落下,顾锦兮直接将录音笔丢到了垃圾桶里,“这个梁红不可能为我们所用了。”
不能作为突破口,她就是一颗废棋。
“如果对方真的抓了她的女儿威胁她,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让她说实话呢?”陆秘书说道。
“她女儿只是个幌子,她眼底的野心根本藏不住,不是被威胁,是假装自己被威胁。你刚刚的话,是她最想听到的,但我也猜不着她给我准备了什么陷阱,对方又许诺给她什么东西。她能给我们的信息太少了,是只老狐狸。”顾锦兮眉宇微蹙,有些烦躁。
陆秘书微微愣了一下,所幸经过专业的训练,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那顾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如果按照您说的,梁红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诬陷禹经理,我们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
“那倒也未必。”顾锦兮缓声说着,却也没了下文。
回到锦园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
夜色如水,凉意侵入骨髓,下车时,顾锦兮忍不住交错搓了搓手臂,不管是什么时候,她这怕冷的毛病还是改不掉。
只是以前有阎琛在身边,再冷的冬天都不觉得冷。如今,却是不算冷的秋季,都让她冷得发颤。
客房的灯已经灭了,估计着楼诉谦已经睡着,顾锦兮便也不再去打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她也没注意到,在她离开后没多久,客房的门打开,楼诉谦站在黑暗中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警局里,禹伟峰一夜没睡。
他想了一整晚,也多少想明白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事。
而后被送警局的梁红关的地方离他不远,却远不是古时候的牢房那样,远远地还能说话聊天。
再则,他也没那个心思和她聊天。
小心翼翼了这么久,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梁红摆了一道。他跟梁红认识了二十多年,被朋友背叛自然是让人难受的。
陈局长有过交代,所以禹伟峰的待遇算不上好的,却也不算差的。审讯他的警察多半大家也都认识,说起话来也就不会太过刺耳。
一大早,门一开,前后走入的两个警察正笑说着话。当看到禹伟峰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坐到一旁开始负责审讯工作。
“禹伟峰,还是不肯招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你应该懂,梁红昨晚被送进来后已经全都招了。你现在不管招还是不招,证据都已经在我们手里,这罪你是躲不过了。与其还藏着掖着,不如说开了,兴许还能减点刑。”说话的警察之前与禹伟峰有过几次的交流,虽不算熟悉但也混了个脸熟,此时的话也多少存了几分劝他的味道。
闻言,禹伟峰依旧绷着脸,那双一夜没睡发红的眼睛看着眼前说话的警察,“我没做就是没做,那些什么证据也都是假的,这是梁红在害我。”
像是猜到禹伟峰的回答般,警察无奈了下,还是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了桌上,推到禹伟峰的面前,“那你解释一下,这些证据是怎么回事吧。”
将东西拿过,禹伟峰打开了第一份证据,是他给梁红转账的那二十万。
禹伟峰道:“当时,梁红说自己女儿借了网贷,就差二十万就能还清了。但是他们家的钱都被拿来还贷,已经没有二十万能挪。如果当时借不到二十万的话,等到他们凑到二十万时,肯定都滚到四十万了。我跟她是二十多年的朋友,我就帮了她。这二十万,就是我借她的。”
“可在她的说辞里,这二十万是你给她引诱她入伙的。因为缺钱,她才被你哄骗,跟你一起做这些事情。”警察道。
将这份证据放到一边,禹伟峰刚想拿起另一样东西,警察却将一个小巧的物件推给禹伟峰,“你听听这个。”
那是一个胸针,样式简单方便,而禹伟峰也认识它,是梁红经常带在身边的。不由地,禹伟峰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这预感,也在下一秒成了真。
“禹经理,我真的不能做这种事,这是犯法的。”
“被人知道的话是犯法的,但如果没被人知道,那就不是犯法。我们只要小心点,不会有人发现的。”
“可是,我家里还有小孩,我真的不想出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阴沟里翻船。不行不行,我不敢,我不做。”
“你想想你女儿,她现在可急着用钱。还是说,你想眼睁睁看着她被卖到那种地方去?一旦被卖去那里,那她这一辈子可毁了。”
“可是……”
“没什么可不可是的,你现在不是缺钱吗?我先给你二十万。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一直这么干下去,等到顾总回来了,我们就收手。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出不了大事的。”
“真的不会有事吗?”
“我们都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你还不相信我?这件事,我能给你打包票。”
“那、那好吧。”
“这就对了,晚上我就把钱给你打过去,你先拿着应应急。”
录音停在这里,紧随着,报出的当时时间点,正是禹伟峰给梁红打钱的那天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