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收到消息后立刻赶到现场维持秩序。
了解情况后先让这群人去会客室等着，并把自己的吉普车派给他们用。
李副厂长见此也喊来自己的司机过来接人。
二人就这么走着回去。
路上杨厂长暗暗瞥了一眼身侧老神在在的李副厂长。
按耐不住了吗？
……
会客室。
杨厂长熟络的跟退休工人们打招呼，老伙计见面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反倒是李副厂长孤零零的晾在一边，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杨厂长暗自得意，你根基太浅，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觊觎厂长的宝座，全部无济于事。
不多时，贾东阳赶了过来，看着一脸阴鸷的李副厂长他知道表明立场的时候到了。
贾东阳不动声色地站在李副厂长身后，并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杨厂长好整以暇的看着贾东阳。
“小贾，听说你要办钳工培训班，我觉得根本没必要。老带新的模式不很好吗？何必费时费力办什么培训班！”
在场众人这才明白厂里召回他们这群老骨头的用意。
说反对那是假的，谁能和钱过不去。
不过要把自己多年经验传授给一群陌生人，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在他们看来，师徒关系仅次于父子之情。
在工厂这也是一种默认的晋升机制，师父发达了，自然会提携徒弟。
因此不少人都是靠着师徒关系上位的。
贾东阳捋捋头发，露出和善的笑容：“您说的对，可如今都是新社会了，到处都缺人，老带新效率太低，我想着先把数量搞上去。”
见众人沉思，李副厂长心情大好，刚刚杨厂长的话点醒了他。
师徒模式可是厂里的根基，贾东阳这一手算是刨了钢厂的根，等新人成长起来他们只会记得我这个副厂长，哪还认得正厂长。
不对，到时候正副可就说不准了。
果然贾东阳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他可真是一个贴心的好下属。
“老杨，时代变了，我们的思想也要变。我支持东阳的想法。”
“……”
杨厂长被噎的够呛，你是在说我老了？
屋内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看得出来这是一场新旧思想的碰撞，谁也不敢随意发表意见。
半晌，一个坐着轮椅老者咳嗽两声：“我还是那句话，钢厂就是我的家，有用得着老头子的地方尽管招呼。”
有人表态就有人跟随，想进步的人不在少数，但还有一部分人坚持“老带新”的模式。
杨厂长不喜欢改变，或者说是惧怕改变。他讨厌不可控的感觉，更讨厌不可控的人。
贾东阳便是其中之一。
杨厂长大力一拍桌子：“李怀德，你会后悔的！
“记住，我才是厂长。”
李副厂长挑了挑眉，举起面前的茶杯又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
“呵呵，老杨，你老了。工厂会在我的培育下焕发新的生机。”
“哼！”杨厂长夺门而出，心想你不会得逞的。
贾东阳这会没有跳出来煽风点火，反而看着余下的几个人说道：
“领导，先把老师的事定下来吧，至于老带新的模式也不一定非要取消，拜师什么的全凭自愿。”
之前摇摆不定的人闻言眼里绽放出别样的神采，十分热情的对着李副厂长卖弄他们过往的履历。
……
当天下午，广播站发了一则正式通告。在职工人和职工子女均可报名参加厂内组织的各类技能培训班，名师辅导，包教包会，每学期学费仅要四块八毛一。
一时间全厂哗然，有心人猜测厂里要扩大生产，之后从这批人里招工！
这年代谁家不是一群孩子，多数都在家窝着，眼巴巴地盼着街道分配工作。
可好单位哪里是等来的，还不是各凭本事争来的。
贾东阳要是知道工人们的想法绝对会说：“不知道，跟我无关，别来找我。”
家人们谁懂，我真的只想安心养鸡。
夜校。
近代史老师看着稀稀拉拉的座位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虽说夜校学生也有上晚班的，但也没有人数这么少的情况。
“大家先上一会自习，我出去一趟。”
贾东阳收起抱枕，合上小人书刚想站起来就被同桌拦住。
陈斌：“阳哥，没下课呢？”
贾东阳：“……”
另一边近代史老师出了门便跑到校长室吐苦水，谁承想其他科任老师也在。
“校长，来上课学生一天比一天少，我们必须得重视起来。”
“我听说有不少学生是去参加校外培训班？还有的去当老师了，真是荒唐可笑。”
“呵，咱们尊崇最高指示办的学校还比不上草台班子？”
顾校长听了好一阵，想着不能单听老师的一面之词，还是去学生那了解一下情况。
很快一行人在教室外巡视，几个老师叽叽喳喳的又在打小报告：
“您瞧，就这几个人还都心不在焉的，尤其那个贾东阳，自己不进步还总打扰别人。”
顾校长站在门口对着坐在前排的郭大撇子招招手，示意他出来说话。
郭大撇子一喜，莫非校长看我表现好，让我顶了贾东阳当班长。
“嘿嘿，您找我！”
顾校长：“同志，有些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
“您说。”
“听说最近冒出一个技能培训班，夜校好多学生都去那了，这事你知道吗？”
郭大撇子心一下子沉了下来，捂着嘴小声道：“校长，这里面可没我的事，都是贾东阳主导的。”
顾校长哈哈一笑：“把你知道的详细说说。”
郭大撇子一脸为难，这是校长逼我说的，不算我出卖朋友。
郭大撇子还是懂分寸的，也可能是被贾东阳套麻袋吓到了。
他不偏不倚的把技能培训班的事全盘说了出来。
顾校长和几个老师听的也是一愣一愣的，什么情况。
贾东阳这小子到底是来当学生的，还是来进货的？
他也太不要脸了，为了小单位的利益处心积虑的潜伏夜校挖掘人才。
谁家好人能干这种事。
要不是今天发现及时，夜校早晚得被他搬空喽！
十分钟后。
贾东阳一个人站在校长办公室，心想校长肯定是嫌最近出勤的学生太少，找他问责来了。
果不其然，顾校长抿了一口茶水，轻声道：“小贾厂长，要不你来当夜校校长？”
“我？”
贾东阳眼睛瞪得溜圆，心说您就不怕我真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