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阳越看越担心，席默卿的电话打不通，褚笙莫名被人带去做人流，这样的事情他就算不想深想，也不得不多想。
好一会儿，他又说道：“二姐，要不我给爸妈和大姐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你回家吧。”
回家？
她的家在东城，她的家在褚和平走了之后，就空了。
现在，她唯一的亲人，还在她的肚子里没有成形呢。
嘴角翘起，她忍不住地嗤笑了声。
“二姐，怎么了？是不是姐夫欺负你了？是不是他让人带你去做的人流手术，我这就找他去！”
杨少阳看到她的脸色，越说越激动，当即就站起来要朝外跑。
“不是。”身上的麻醉药还没全部退去，她提不起太多的力气，沉沉地说了声。
杨少阳立刻转头跑了回来，“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姐，你不要这样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好不好？”
她倒是想说出来，可是，她连怎么做都没有想好，又该怎么说？
“少阳，帮我一个忙吧。”半晌后，她沙哑出声。
杨少阳怔了下，忙问：“什么忙？”
她脸色发白，整个人毫无一丝生气可言。
顿了顿，她转头，淡淡地看向他。
……
天色大亮，晨起的太阳从东面升起后不久，褚笙消失的消息就在整个医院炸开了。
所有负责照料褚笙的医护人员，包括院长在内，都来到了褚笙居住的这间病房。
病房内气氛低压，直叫人喘不上气来。
男人站在窗前，只留给他们一个冷漠的背影。
“席先生，这是昨晚褚小姐失踪之前的视频监控，您请看看。”目光颤了颤，院长亲自将录有监控的手机递到他的身侧。
旁观的其他人齐齐站在门边，低着头，不敢大声吭气。
病房内，一度陷入低压。
男人将手机拿在手中，目光落在正在播放的视频上。
在他昨晚离开后不久，走廊上的监控就显示褚笙被几个医护人员带走。
紧接着视频切换到另一个地方，是褚笙被带到的地方，那里是手术室。在手术室外，她和几个医护人员起了争执。
再接着，在她昏倒的时候，杨少阳带着一名男生忽然从一侧冲了过来。
最后，他们推倒了那几个医护人员，带走了她。
杨少阳？
眉头蹙起，眸色阴郁着，他瞧向了不远处的杨山，“立刻找到杨少阳。”
“是。”杨山得了吩咐，迅速走了出去。
病房内，气氛还是压抑地有些渗人。
身穿统一服饰的保镖们规矩地站成一排，在这样的气氛中，别说吭声了，就连一个大气，都没人敢喘。
“席先生，这件事情是我院方的失责，视频里那几个擅自把褚小姐带去手术室的人，已经被我关在办公室了，任凭您发落。”好半晌，院长才颤颤巍巍地说了声。
席默卿瞥了他一眼，阴厉的目光又落向不远处的保镖，“每人废掉一只手。”
“是。”保镖得了令，立刻走了出去。
吓——
病房内，一时间紧张的倒抽气声此起彼伏。
就在所有人紧张到额头大冒冷汗、不知所以的时候，门外的杨山激动地走了进来。
“先生，褚小姐的电话！”
目光一变，不等杨少走近，他已然几个大步冲上去，将手机拿到了耳边。
“你现在在哪儿？”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他掩盖不住话里的着急，急声地问。
电话那头，女人清脆中带着几分虚弱的嗓音稳稳传来：“席默卿，我刚刚做完人流手术。”
一时间浑身的血液上升，骤然聚集在脑中。
他紧皱着眉头，阴冷的嗓音从牙缝中一点一点地蹦出，“你再说一遍。”
“你让我说一百遍也是这样。你要是不信，待会儿少阳会把我做人流手术的相关票据递给你。”像是得到了某种解放，她的话语间处处透着轻松愉快，“对了，我从杨建树那拿到了三百万，还有宋小姐之前给我的三百万，加起来总共六百万，应该够你之前给我爸做手术花的费用了。不够的话，你就当接济穷人做善事了。”
五指不受控制的缩紧，他紧握着手机，阴阴出声：“我不缺钱。”
“我知道，但是那是我欠你的，总归要还。”
“够了！不准再说了！”额角的青筋暴起，他直接吼了出来。
这一声落下，室内登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紧闭着嘴巴。
电话内，也沉默了几秒钟的样子。
几秒钟后，褚笙“噗”得一声笑了出来，“席默卿，你应该高兴才对。你知道吗，我现在正坐在驶离西城的列车上，我的位置靠窗，窗外的阳光还不错，轨道那边还有一条长长的江。以后要是有空，你也别闷着，出来多走走吧，心情会好很多的。”
“你到底在哪儿！”
“我在火车上。”
“哪一列火车？”
“你猜呀，席默卿。”她的口气轻松，带着挑衅和狡诈。
男人眸色阴郁，他闭了闭眼睛，又抓了抓手，半晌后，他一拳砸在了眼前的窗户上。
啪！
坚硬的玻璃窗瞬间裂开。
“褚笙，你给我回来！”他低吼着。
电话内再度陷入寂静。
半晌后，那熟悉的狡黠的清脆却又悦耳的嗓音，终于传来。
“席默卿，我单方面宣布，我们分手了，再也不见。”
随着她的尾声落下，这通不到十分钟的电话，也随之结束。
啪！
“给我去找！去火车站查她坐了哪一班车，去了哪儿！快给我去！去！”
他转过身，猛地将手机砸在地上，任由它四分五裂。
病房内，听到他的吼声，所有人默契地双腿发抖。
再接着，包括院长和几个医护人员在内，所有人都顺着他的话冲了出去。
而此时，通往东城的一班普通列车上。
褚笙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头靠着窗户，目光落在车窗外广袤的世界。
她知道，自己的心里是轻松的。
只是这通电话结束之后，她的心底也空了。
让她更不明白的是，她的视线怎么越来越模糊了？
模糊到，她连外面的风景是山还是水，都看不清分辨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