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讶:“穆栖元真的欺负你了?”
在陈露西的理解中,能让尤倾心伤心的人只有穆栖元一个了!
果然,这个名字一出来女人的眸子里就闪过了一道黯然。
那是一种极力想要隐藏但又无论如何都隐藏不了的失落!
陈露西跟着拧起了眉头:“到底怎么回事?”
“……”
“小不点儿,我可是什么话都跟你说了,你要对我有所隐瞒的话,那可就不够意思了啊!”
“我没想对你隐瞒什么。”尤倾心说。
只是相比于陈露西的悲伤,她的事说出来反倒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是,你在难过!能让你难过的,就一定不是小事!”
“我只是很不安而已!”
尤倾心抬起头来,看进了陈露西眸子里的关切。
说真的,她真的并不喜欢此刻的自己,这么忐忑不确定,真的不是她尤倾心的个性。
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告诉自己要乐观,要宽容,但心却不受控制地被那不安的情绪领着跑。
尤倾心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在不安什么?”
尤倾心摇了摇头,说她对未来不确定,说她不安穆栖元的霸道决定,不管是哪个答案出来,陈露西都会狠狠地嘲笑她的!
她不怕嘲笑,但并不代表能面对那样失败的自己!
陈露西到底是和她做了多年闺蜜的人,探究的目光在尤倾心的身上打量了一圈之后,渐渐地猜到了些许。
“唉,没办法,谁让你是他心尖上的人呢?他不把你看紧了,你还希望他去紧盯着别人啊?”
这话,算是安慰了!
尤倾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女人故作调侃的语气下写着对她的关心,她是知道的!
因为这样,所以她更觉得羞愧!
“起来吧,我送你回家!”
“不回去。”尤倾心摇摇头。
倒不是因为矫情,只是陈露西的身子不好,上次住院后医生就交代过短时间之内不能着凉之类的!再者,沈灵真看到陈露西送她回去,也得炸毛!
“雪太大,外面的路估计都封了!”
“那怎么办?你今晚留在这里的话,某人估计得疯掉!”
“才不会。”
“嗯?”
“我是说,他很忙,未必有时间注意到我!”
“啧啧啧!尤倾心,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别人说一孕傻三年了,你现在不就开始犯傻了吗?”
果然,这女人还是嘲笑她了!
尤倾心很是无语地看着陈露西:“作为一个刚刚把你从抑郁的边沿拉回来的好闺蜜,你这么打击我,合适吗?”
陈露西耸耸肩:“是不合适!但我说的是事实!”
“你——”
“诶,要喝酒吗?”陈露西的眸光亮晶晶的,引人犯罪!
尤倾心的手轻抚在肚子上,摇头。
“唉,真扫兴!”
别说尤倾心不习惯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孕期生活了,就连陈露西也觉得挺郁闷的!
“娃儿尚未落地,同志仍需克制!”她同情地拍了拍尤倾心的肩头,转身去打快餐电话了!
很庆幸,尽管天气恶劣,但店家还是接单的!
虽然送到的时候饭都冷了,但对于没有厨房并且也不懂得厨艺的陈露西来说已经很满足!
只是让孕妇吃这些东西……
原本还想劝说尤倾心回家去吃营养餐的,但见到狼吞虎咽的某人,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老天,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一天五餐雷打不动。”尤倾心很欠扁地说,然而下句话出来,顿时又让人很同情,因为她说:“但是我已经好长好长时间没闻到卤肉和烤鸭的味道了!因为某人说,卤肉都是用不卫生的卤汁做出来的,不知道放了多少防腐剂和致癌调味料。然后烤鸭容易上火,孕妇吃了会便秘……”
“噗!”
陈露西的嘴里正叼着一块鲜嫩可口的脆皮鸭呢,结果听到尤倾心这话,一个忍不住全喷了出来。
米饭全都招呼到坐在对面的尤倾心身上了,女人嫌弃地将米饭捻下来,作势要贴到陈露西的脸上去。
陈露西连连求饶:“姐,姐!我错了!”双手合十,楚楚可怜,只差没有装上一条假尾巴摇一摇了!
尤倾心故作凶狠地哼哼,这才收回了手!
然后,继续心无旁骛地吃饭!
陈露西若有其事地叹了一声:“唉,不知道穆家那位老太太看到这时候的你会作何感想。”
“她作何感想我不知道,但陈妈看见了肯定会心疼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尤倾心,她忽然放下筷子到处寻找了起来。
陈露西奇怪地看着她:“你找什么?”
“我手机啊!得跟陈妈说一声,要不然她今晚肯定睡不好!”
然而,陈露西的房间都找遍了,没有!
“会不会是落在哪儿了?”
“啊?”
尤倾心细细回想,难道是落在莫斯捷的办公室里了?
“西瓜,你帮我打给陈妈吧!”
“好!”陈露西也找她的手机去了。
半晌后拿着手机走到尤倾心的面前,面带尴尬:“没电了!”
“……”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因为这么一个迷糊,穆栖元和凌子喻之间展开了一番隔空的腥风血雨!
凌子喻的宣誓,是在心中盘算了许多的!穆栖元对尤倾心的不理解是一个催化剂,催使着他再次向尤倾心靠近。
而穆栖元从凌子喻的谈话中隐约也猜到了答案。
电话挂断时,他果断地开车前往陈露西的杂志社。
然,杂志社外头的大路被雪冰封了!
他将车子开到临近时,有工作人员对着他挥舞起了手中的小旗,一面喊着:“掉头!掉头,前方有事故发生!过不去了!”
穆栖元一听到事故二字,神色一凛,打开车跑了出来。
脱了风衣的他只穿着西装三件套,虽然是年度的加厚款,但在这冰天雪地里,实在单薄。
工作人员奇怪地看着他,想劝说他回车里去取暖。可他步伐修长,几个箭步就越过了他们竖起的拦路牌,眨眼就跑他们身后去了!
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围着许多人。
穆栖元远远地就听到有人在摇头叹息:“唉,这孕妇也真是可怜,眨眼间就一尸两命了……”
“让开!”
他冷地喊了一声,吓得围观的人凛了凛!
然后一扭过头来,见到穆栖元眸子里的冷肃,好像被无声操纵着一般,全都乖乖地让出了一条路!
延续到路的那一头,是倒在雪地里的身影。
白色的雪花覆盖在那身影上,又被鲜红的血液所浸染。
刺目的红,仿佛盛开在奈何桥边的曼陀罗!
穆栖元的脚底跟灌了铅似的。
明明已经准备迈开步伐冲过去查看究竟了,但在见到背对着他的身影时,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哪怕是当初在非洲遇险,他也不曾有过这样可怕的感觉!
身边有人悄声嘀咕了起来:“他不会是这孕妇的老公吧?”
“难说,那女人刚才慌慌张张的,没准就是和他吵架了……”
“唉,人家怀着孕呢,怎么就不知道让着点呢?看,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吧?”
他们每多说一句,穆栖元的心跳就多加了一个节拍。
是啊,她怀着孕呢,他怎么就不知道让着点儿呢?
狂乱的心跳,灼灼的目光,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道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了刀尖上!
别是她,千万别是她……
内心里有个惊慌的声音在不断地祈祷着,他不知道自己最后到底是怎么走到那具尸体的面前的。
只知道,当他的手心沁满了冷汗时,他那紧锁的眉头不知不觉地舒展了开来。
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就好像,你心如死灰地走到了悬崖边上,正努力地让自己做好准备往下跳的时候,突然,悬崖的峭壁上出现了一条通往安全谷底的缆绳。
他该感到庆幸的!
然而,看着闻讯赶来的死者家属嚎啕大哭,他的心底又是说不出的滋味!
尤倾心!
他只知道,他在内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这个名字,像魔障了一样。
什么都不想,只想要见到她,马上见到她……
他奔跑了起来。
脚下如踩着孙悟空的筋斗云,一颗心从没像此刻一样焦躁过!
《模范》杂志社的员工们都已经下班了。
因为工作并不多的关系,并没有员工选择住在这座老旧的民房里。
穆栖元大口喘气地跑到这座民房面前,迎接他的是已经紧锁了的大门。
夜色已经暗了下来。
昏黄的灯光笼罩在他那飘着雪花的肩头上,落在那乌黑的短发上,又平添了些许不同往日的色彩。
他仰起了头,高高地眺望着二楼的窗口。
一缕柔和的灯光从窗口里透发出来,听不见任何声响。
穆栖元又拿出了手机,拨打眼前的电话时,有熟悉的手机铃声从一旁的车子里传来,那是尤倾心的车没错。
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许。
他又拨打了陈露西的电话。
这会儿女人的手机总算开机了,不过响了好几声才迟迟地接起。
“哈罗,哪位?”
“穆栖元。”
陈露西听到这简单扼要的报名时,愣了愣,然后就捂住传声筒对尤倾心说:“你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