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时间过得飞快,很快,阳子冀和黄贝贝就在这个破旧的书店之中,看了整整一个上午的书,他们两个入神的状态,连书店的老板都不忍心打搅他们。
就在正午时分来临时,阳子冀和黄贝贝的肚子都饿,将他们从那种认真的状态之中拉了出来。阳子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只见一轮烈日位于天空的最高处,昭示着已经到了饭点的时间。
阳子冀合上了书本,又挑了几本觉得看得过去的书,便付了钱,和黄贝贝出了书店,来到书店对面的小菜馆之中进食。
就在二人正在等待小二上菜的时候,一个落魄书生走了进来。这个书生又瘦又黑,要不是背后的书篓背着一些书,风大一点,都能将他吹走。
书生进了小菜馆,小二没有对待其他客人一样给这个书生倒上茶水,只是将一碟看起来完全没有油水的白菜和两个馒头端了上去,收走了书生排出来的一枚铜钱之后,就开始接待其他进来的客人。
书生没有因为小二的特别对待而多说什么,他从背后的书篓里拿出一本破旧的书,一边看,一边啃着馒头吃着白菜,和这里动作两三个甚至五六个菜的客人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尖酸刻薄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环视了小菜馆一周,眼角余光所到之处的景象,让他感觉很满意。
小二看到中年人,连忙迎了上去,打着笑脸道:“掌柜的,您回来了。”
中年人看了一眼小二,正想夸他能干,但是当他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落魄书生时,他刚刚积累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是怎么搞?我不是说过很多次吗?不能让乞丐进来,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啊?”
瞬间,小二吓得像只鹌鹑一样缩着,慌张解释道:“回禀掌柜的,李秀才已经付过钱了,所以小的才给他上菜的……”
“有钱又如何?他来一次就点一碟水煮白菜和两个馒头,而且一吃就是一个多时辰,为了这一文钱而浪费一张桌子,我看你是真的傻了!”
掌柜没有丝毫的避讳,语言措辞显得极为市侩,让大多数人听着有些不舒服,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因为换做是他们,他们基本也会如此选择,因为这就是生意。
掌柜难堪的话语,李秀才只是眉宇之间有些难色,但是并没有反驳。他放下书本,只得加快吃饭的速度。
只是,他刚吃到一半,一个大汉就走了进来,左手一下子将他那一碟还没有吃过多少的白菜一扔,右手提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李秀才一扔,将他重重地扔了出来。这一摔,摔得李秀才是眼冒金星,更是将他装着书籍的书篓摔烂了。
李秀才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书籍,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快速的将书本捡了回来,但是因为书篓已经烂了,他只能双手捧那些书籍。
李秀才捧着那些书,来到刚刚那个将他扔出去的大汉旁边,质问道:“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为何阁下要如此对待我?你可知道……”
还没有等他说完,一只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就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肚子上,一拳将他打飞到了墙上。
李秀才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脸色成了猪肝色,显得极为痛苦。
而大汉似乎有些不依不饶,他来到李秀才的身前,嘲讽道:“李志,老子就是想打你,你能怎样?就算将你打死?又有谁会帮你出头?没有人会为一个无用的弱者出头,因为不值得!哈哈哈!”
对于大汉堂而皇之的话语,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为李志发声的打算。因为——大汉说的是事实。
李志生于一个极为贫困的家庭之中,他的父亲是个酒鬼、赌鬼和懒鬼,每天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而他的母亲则是一个盲人。
他们一家三口,可谓是贫无立锥之地。更加糟糕的是,前两年,李志的父亲因为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被人打死。而他的母亲,也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而病亡。
一时之间,李志没了亲人。不仅如此,父债子偿,他父亲欠下的赌债,也是算到了他的头上。
面对一系列的困境,他活下去的动力,唯有读书而已。也只有在书本之中,他才能找到一丝精神的慰藉。
也正是因为对书本寄托了这样的情感,他才会对大汉质问。若是大汉只是将他扔了出去,而没有损坏他的书本,他是决计不会去计较的。
听到大汉的话,李志艰难地抬起了头,看着大汉的眼神似乎能迸出过火来。这让大汉十分的不悦,他抬起一只大脚,一脚踩向了李志的脑袋。
若是这一脚踩了下去,重伤是事小,尊严被践踏是事大。
就在这一脚即将踩中李志的脑袋的时候,一根筷子就像箭矢一样,击打在了大汉外膝眼下三寸,胫骨外侧约一横指处,使得大汉原本要踩下去的脚停在了离李志脑袋三寸的地方。
大汉顿时心惊,道:“究竟是谁,竟然能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击中我的足三里穴?难不成是有高手潜伏在此?”
就在大汉惊疑的时候,阳子冀起身,一步步朝大汉走来。虽然没有散发出一丝武者的气息,但是阳子冀身上那股云淡风轻的气质,让大汉暗暗警惕。
来到大汉身边,阳子冀话不多说,很是简单的一掌拍出,让大汉心惊之余,催动全力与阳子冀对上一掌。
但是,二人的手掌相交还不足一个呼吸,大汉就像一个麻包袋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街上。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惊。他们不禁暗道:“居然能把熊霸打飞出去,看来这个戴着面具的人不简单啊!”
在一掌拍飞了熊霸之后,阳子冀将倒在地上的李志搀扶起来,道:“阁下没事吧!”
李志艰难地拱手谢道:“多谢……多谢这位……大侠的仗义……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好了,先别说话了,你先休息一下。”
阳子冀扶着李志坐下之后,便来到街上,冷冷的看着熊霸,这让熊霸不禁打了个激灵,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头猛虎盯上了一样。
不等熊霸开口,阳子冀便先开口了,他说道:“生命无价,就算是弱者,也有其活下去的理由和意义。弱者,哪怕是平凡的度过一生,只要有人记得他,也证明他活过。而他们选生死的权利,也不应该在你我,而在他自己。弱者遇险,纵然有不去营救的人,但是也会有去营救的人,不要把你以为的世界想的那么理所当然。”
说完,阳子冀便回到了小菜馆之中,而熊霸则是一脸的憋屈,拖着麻痹的右脚,灰溜溜地离开了。
阳子冀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之中,正想喝一杯茶,李志确实来到了阳子冀的身边,深深地鞠了一个躬,道:“再次多谢大侠的仗义相助,只是在下囊中羞涩,无报答的礼物,还望大侠见谅。”
阳子冀挥了挥手,道:“李公子,在下所做,不过是力所能及之事而已,不求图报,你大可不必思虑恩情答谢之事。”
“话虽如此,只是在下虽然位卑,亦听过滴水之恩,定涌泉相报的道理。这样吧,我观大侠也是读书之人,在下手中有一书,虽然并不是什么武功秘籍,却是在下祖传下来的,里面似乎记载了一些特别的事。如果大侠不嫌弃,我就将这本书赠与大侠。”
说罢,李志从怀中取出了一本泛黄的书,极为隆重地递向阳子冀。
阳子冀摇了摇头,道:“这本书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若大侠不收,那在下唯有将这条命拿出来报答大侠了,因为这是我身上,除了这本书,最重要的东西。”
说着,李志便加速冲向一面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阳子冀一个闪身,右手一指点在了李志的神厥穴之中,让他瞬间瘫软了下来。
阳子冀将他扶着,让他坐下,将他的那本传家之书收了起来,便解开了他的穴道,道:“好了,从此,你就不欠我什么了,莫要再做这等傻事。”
李志摇了摇头,拱手道:“大侠不光是救了在下的性命,更是挽救了我的尊严。我的这本祖传之书,根本无法报答你的恩情。只是目前没有能够报答大侠的办法,待他日高中,必报答大侠的恩情,告辞!”
言罢,李志双手托着那些破旧的书籍,昂首挺胸的离开了,而阳子冀则是不动声色地弹了几下手指,让看到的人感觉到有些奇怪。
很快,这场风波落幕了,而小二也是颤颤巍巍的将饭菜都端了上去,生怕怠慢了阳子冀,惹得他不高兴。
就在阳子冀正在吃饭的时候,李志也已经走在了回家的路上。他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从小菜馆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间破败的瓦屋。
他将书本小心翼翼地安放好,便将一身染了尘土的衣服脱了下来,他正准备扬一扬上面的尘土,却突然听到几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
他有些奇怪地摸了摸那件脱下来的衣服,不一会儿,他惊讶了,因为他在衣服里,搜出了四枚银锭,而这四枚银锭,足够他上京赶考了。
李志叹息一声,道:“看来,我欠他的恩情,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哎呀,我忘了问恩公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