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隋英将人送回家里,又好生安抚了一番,话还没说完,被陆晚晚扯了扯衣袖。
“怎么了?”他转头,说话的声音格外温柔。
“一点儿小伤而已,你有事情就先走吧。”她指了指外头等着的白烨,对秦隋英道:“出了这种事情,你肯定有很多事要处理。”
秦隋英深深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脸,小心的避开她颈侧的小伤口。
他心里充满了歉疚,对她又是心疼,又是不舍。
陆晚晚身上的那些伤口,若是落在他自己身上,他觉得小事一桩,即便愤怒也只不过是针对胆敢对他动手的杂碎。
可是,这些细细密密的伤口,出现在她宛若白雪的肌肤上,落在他眼里,心底便是针扎般的疼。
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每个她因他的靠近而瑟瑟发抖的夜晚,每个她恐惧的看着他的瞬间,他都在心里暗自发誓,绝对不能再伤害她。
可是,誓言这么快就被打脸。
而让他更加难受的是,她身上的这些伤口,都是为了保护他,才留下的。
她那么娇气,在事情发生的当下,她是有怎样的决心,才会毫不犹豫的挡在他身前呢?
如果,事发的当下,那台车没有撞错,而是真的朝他们撞过来,那她就不是受这样的皮肉伤,而是有可能承受车祸的撞击力,甚至香消玉殒。
面对着这样厚重的爱,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生之中,得天独厚,得到过无数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财富与权势,香车与美人,他从来都不缺。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这样奋不顾身的爱。
“行了,真的没事儿,我自己在家休息就行了。”陆晚晚坐在沙发上,勾了勾他的手指。
秦隋英抿着唇,将阿陶叫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白色单子:“这是医生说要忌口的东西,你跟厨房里说,所有有色素的调料都不要上桌。家里放的零食你清理一遍,不要让她误吃了。”
陆晚晚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唇角挂着轻笑,调侃了一句:“怎么,这么怕我留疤啊?脸上又没有,不会丑着你的……”
她话还没说完,便见秦隋英慢慢蹲下身,半蹲跪在她身前,小心的避开她有着细碎伤痕的颈背,两只手臂环着她纤细的腰:“变丑了也是我的人,我是怕你难过。”
他说话时,细微温暖的气流洒在她耳朵上,她那只耳朵霎时就红了。
屋外,白烨与几个保镖尴尬的挪开视线,看天看地。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儿的。”他神色内敛而克制:“晚上,我再回来陪你。”
陆晚晚点头,红着一张脸目送他离开。
秦隋英这一忙,便一直忙到了下午天色将暗之时。
冬日的天本就暗得早,下午五点时,天色便已经灰暗而昏沉。陆晚晚站在二楼的阳台,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白开水,看着外头狂风呼啸。凌冽的北风吹得四季青在半空中摇晃,树叶打着小小的旋儿在空中飞舞。
陆晚晚将茶杯放到台面上,从桌上拿了手机,给秦隋英发了条讯息:你回来吃饭吗?
约莫过了十分钟,秦隋英回了消息:在开会,要晚一点回来,你先吃晚餐,乖。
下面是一个小狐狸摸摸头的表情。
陆晚晚立马回信:嗯。
回了讯息,她将手机往桌上一放,回了卧室。她肩颈上有细碎的伤口,左边露出的手臂上也被划破了不少,在医院涂的药膏粘在了衣服上,弄得一身的药味。
在卧室里换了件衣服,陆晚晚刚刚下楼,就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香味。
阿陶将青菜与粥端上桌,见陆晚晚表情不太乐意,便劝了一句:“这个粥是拿鸡汤熬的,特别滋补,您尝一口就知道了,味道不差的。”
陆晚晚无意让人为难,坐下喝了半碗粥,心里想着就当是减肥了,这段时间正好吃得有点多。
她刚刚放下筷子,便又有人进来,小声道:“陆小姐,有一位姓冯的小姐,说是秦先生的秘书,过来拿文件。”
虽然平日里陆晚晚接触得多一些的只有阿陶,但实际上半山别墅里有不少人,有三个打扫卫生的全天候佣人,四个保镖,还配置了一个花匠,一个厨师,平日里这些人都住在半山公寓后头那一栋别墅的一楼。
陆晚晚刚刚住到这里的时候,这些人都拿她当客人,十分客气,而如今却像是将她当成了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你先把人请到客厅。”陆晚晚说完,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楼上,于是将正好不想吃了的粥放在桌上,上楼去找手机了。
手机屏幕上还显示了几条秦隋英发过来的信息,约莫是她先前的回应太冷淡了,他又发了好几条。
‘对我好冷淡,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晚上会尽量早一点回来的。’
‘怎么不回我信息?’
陆晚晚笑了一下。
秦隋英总说她娇气,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他工作的时候,对人十分冷淡,这样的事情她其实已经习惯了。工作才是他的元配,她最多也就是个后来的‘小三’。好在她心大,只要他能只有她这一个‘小三’,她也就能忍得下了。
‘刚刚吃饭去了,你好好工作。’
发完消息,陆晚晚打了个电话给白烨。
“陆小姐,秦总在开会呢,您有要紧事吗?”
话还是那句话,语气却显得恭敬了不少。
今天站在房间外头,亲眼见证了秦隋英那单膝点地,他对陆晚晚的态度,顿时从一级客气变成了十分恭敬。
“有一位冯小姐,说来这边拿文件?”
白烨轻轻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下,默默替自家总裁扛下这个锅:“不好意思,忘记跟您说了,冯茹茹是秦总身边新来的生活助理,秦总先前出来得急,有一个u盘放在家里了,您能不能进书房找一下?”
“是不是一个黑色的u盘?”陆晚晚问。
“是的是的,麻烦您了。”
“不用这个客气。”
陆晚晚挂了电话,拿着u盘下楼。
这时候,冯茹茹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她略抬高了腔调,问阿陶:“我说过了,我是秦总的生活助理,工作牌也给你看过了,你为什么还不不带我去书房?耽误了事情,你付得起责吗?”
“你要的是这个u盘吗?”陆晚晚踩着柔软的拖鞋从楼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