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把凡凡抱起来，在一边沙发上坐下让他睡觉，此时夜深人静，凡凡早就应该睡觉了。
“我来。”付云帆走过来朝我伸手。
我迟疑了一下，将凡凡递过去，凡凡迷迷糊糊间看清楚是付云帆，直接搂着他的脖子就睡着了。
付云帆很熟练的抱着凡凡哄着，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哄孩子睡觉，那么温柔，那么轻柔。
祁晓走过来找我：“念念，我们先回去吧，大半夜也该睡觉了。”
我看了一眼站在边上一直都一言不发的姜源，似乎没有人在意他的存在，似乎他就是透明的。
我想了想，决定最后再和姜源谈一次，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他，我有很多东西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非得现在吗？”祁晓有些为难，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不早了。
我点头，虽然我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我却从内心知道，如果错过了今天，姜源可能什么都不会和我说了。
祁晓只好答应，由着我去找姜源，姜源的目光一直都在我的身上停留，从一开始就是，却在我走过去的瞬间移开，不愿意再看我一眼。
我总觉得姜源身上藏着很多秘密，甚至可能包括凡凡的生父是谁，所以我一定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陈彬知道了老大不高兴，不过还是让祁晓陪着我们去了花园。
这边花园很漂亮，虽然晚上看不出具体，但是但凭现在的灯光，已经能够看出一个雏形。
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然后把要说的话在肚子里打好草稿。
我不想再激怒姜源，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我激怒了姜源，会是怎么样一个结果。
不，我不是担心他会对我怎么样，我是担心现在屋子里的那三个男人，还有远远站着的祁晓会怎么样。
“姜源，”我轻声喊道，“我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
这句话是必须说的，就算说了以后他会生气，我也必须要说。
“其实是我太自私了，我既然不喜欢你，就应该一开始的时候就拒绝你，但是我没做到。”
姜源沉默，我的眼角的余光，扫到他面无表情。
他很少这样，他一般来说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沐春风，可这才几年时间，他却变成这样。
“我想知道在那件事情以后，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后半句话我没敢说。
姜源依旧沉默，周围一片安静，当我快要放弃，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他却忽然开口了。
“没什么，我只不过发现了自己的身世而已。”
身世？他的身世？难道说他不是他爸爸亲生的？
我对姜源的家庭几乎没有了解，只知道他的家境很好，和向家相熟，还知道他之所以会热爱花滑是因为向婉木，但是也就仅此而已。
这些消息里面我抓不到重点，只好不说话，盼望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前面不是问过我，说我父亲为什么自杀吗？没错，我父亲自杀是被逼的，但是这个人是谁，恐怕你怎么想也想不到。”
我的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莫非这个人是他！
“我质问我爸我到底是谁的儿子，我质问我爸到底还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他……他那个时候还是癌症早期，结果后来自杀了。”
癌症早期说明还是有希望活下来的，但是他却宁可自杀，只要姜源不说，他爸爸不说，别人会以为是因为癌症而太痛苦自杀的。
我也只能用这个角度去劝他：“或许根本不是因为你，毕竟癌症治疗很痛苦，所以……”
“你不懂，这是我爸！我知道我爸是什么人！”姜源愤怒的打断我，突然提高声音。
我下了一跳，下意识的看一边的祁晓，祁晓正盯着我，只要我一个眼神就会过来。
我急忙朝着她摇头，然后继续对姜源说：“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不用自责。”
姜源苦笑了一下，他转过身看着我：“我确实是我爸的儿子，但是我却有一个妹妹。”
有个妹妹？那……那不是好事吗？
“但是我不希望有这个妹妹，所以我才会质问我爸，我到底是谁的儿子，我宁可他说我不是他的儿子，我是捡来的，我是被拐骗的，我不是亲生的！”
我看着他的脸，他的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随后他忽然又苦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往下说：“我可以接受任何人是我的妹妹，就是不能接受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说话，我不明白，但是我也不敢问，我想这不是我应该问的事情。
“没事了，你要知道的都知道了，我想说的也都说了，谢谢你帮我说话，你和他们先回去吧。”
我转身看了偌大的一个别墅，那么空旷却只有姜源一个人住，我想他应该是在他爸爸死了以后出了什么事和家里人闹翻了吧，这些事情只能等回去的路上我问祁晓了。
我和他告别，随后又和纪子行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付云帆早早的带凡凡离开，于是我不用见他最后一面。
一路上我很疲倦，这一天一夜的绑架事件我虽然受到了惊吓却还好，最主要的疲倦在于，我看不懂姜源。
我忍不住细细问起祁晓对姜家的了解，我知道姜源刚才告诉我的一定是真的，但是我更想知道，他没有说的那部分。
“姜家怎么说呢，一脉单传，就姜源一个儿子，他老爷子去世之前是胃癌早期，结果自杀了。他老爷子死了以后，因为一脉单传，倒也没有人来抢家产。不过姜源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你不怎么看到他们家的消息。”
这都是表面的，深层的呢？姜源口中的那个妹妹是谁？
“妹妹？那我倒不知道他有一个妹妹，他和你说的？”
我说是，并没有把姜源和我说的话告诉祁晓。
“那我不知道，要不然我去打听一下？”
“算了。”我说，想了想又补充，“对了，你们会不会对姜源做什么？”
祁晓点头，随后又摇头：“表面上当然不会，但是实际上就不好说了。”
“怎么说？”
祁晓看了我一眼继续开车：“他毕竟软禁了凡凡那么久，就算付云帆不计较，向家能够放过他？”
我默认，我没有想到这一层。
“向婉仪之前一直靠着凡凡掣肘付云帆，现在凡凡落在了付云帆的手上，她没有把柄了，你说她会怎么样？”
向婉仪会报复。
“当然表面上凡凡丢了那么久向婉仪都没有报警是她有错，所以事情不能从明着做，只能暗地里做。姜氏集团接下来要吃苦头咯。”
到这个份上，那就不是我能够管得了的，如果被软禁的不是凡凡，我还能让付云帆阻止向婉仪出手，但是现在……
“你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想这些，不如好好和我交代，这个档案袋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扫了一眼边上的档案袋，刚才我直接塞进祁晓随身的背包里，她因为尊重我，一直都没有看。
我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口比较好。只好先错开话题。
“对了，向东什么时候回来？”
祁晓笑了一下：“你想他了？”
我失笑：“不是，我只是习惯了遇见事情问他的意见而已。”
祁晓倒没有生气，换成是陈彬在这一定会说：“难道我就不如他常向东吗？”
但是祁晓不会：“快了，现在应该到了，你回去以后就能看见。”
我这时候才发现，我们走的竟然不是回陈家的路，而是去往酒店的路。
“太晚了还是回酒店吧，陈彬没把你失踪的事和家里说。”
所以陈颖应该还不知道，而从她不知道的话，向婉仪也就不知道，向婉仪不知道，那凡凡是被姜源软禁的事，一时半会就不会传出去。
我忍不住问：“是不是你们来之前，就猜到凡凡是被姜源软禁了？”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陈彬瞒着家里的行为。
祁晓停下车熄火拔钥匙：“你失踪前没想过，你失踪以后，陈彬又不是傻的，当然想到了。”
她下车，我也跟着下来，随着她往电梯走。
“姜源至少有一点是真心的，那就是对你，他对你的心，比付云帆真多了！”
我哑口无言，两个人没有可比性。
我随着祁晓上楼，一路上都在思考祁晓的这句话，也许在祁晓看来，姜源那样全心全意的男人才是最好的，是我不知福。
又或者即便常向东也比付云帆好很多，至少常向东会保护我，不会为了动不动就弃我于不顾。
但是只有我知道，我自己为什么看上了付云帆。
因为付云帆对我的好，从来不是放在表面，而是在私下，而我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并不是我和他任何一个人的错误，只不过是机遇问题。
说的狗血一点，就是有缘无份。
我们两个人确实有缘无份。
下了楼梯，回到房间，常向东果然已经在了，他应该也才到家没多久，因为我看见他的外套还穿在身上，他的行李箱还在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