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神力耗尽，也非救不可？”
白樂羽没有开口，只是对上她的视线，眸光坦然。
双目对峙，谁都不肯退让。
黎栎知他平日温柔，却不知事关族人，竟如此坚定。坚定到黎栎都生出几分动容。
“那个……”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僵持，双双转头。
黎栎看清不远处的人，眸中惊讶一闪而过，“你怎么过来了？”
楚易舟缓步到床边查看情况，随口回道：“我看你着急，就跟着过来看看。”
黎栎抿唇，轻声道：“楚易舟。白樂羽。”
闻言，楚易舟和白樂羽相互颔首，算是见过。
楚易舟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小姑娘身上。等看清她的情况，心神一震。
扭头看向黎栎，想起她听闻此事并没有面露惊讶，反而像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样焦急。
神色复杂，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早知道？”
黎栎心下烦躁，没有回答。
思绪早就飞到远处去了。那人给她设置了一道难题。她确实有能力可以救一个人，两个人，却不可能救所有人……
这边三人僵持不下，那边妇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心下一慌腿就软了。
她跪下的声音很大，足以让三人将目光投到她身上。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
说着开始磕头，嘴里不停哭诉着：“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白樂羽快步将她扶起来，怕她再跪，坚定道：“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好么？”
安抚好妇人，白樂羽回到床边，温声道：“你们先往旁边去，有什么事情……”
说着看向黎栎：“我们一会再谈。”
黎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垂下眼睑，淡声道：“你去旁边等吧，我有办法。”
白樂羽不懂她的意思：“阿栎？”
黎栎已经看向床上的姑娘，没有想要回答他的意思。
楚易舟知道她要出手，伸手挡了一下白樂羽，适时的勾起一抹恰好的笑：“白族长，要是真想救人，还是到一旁等等吧。”
白樂羽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到一旁，视线紧紧关注着黎栎的举止。
其实以现在的黎栎耗费不了多少灵力，就可以把人救回来。
只是一小会，小姑娘的身体便已经凝实了。
待黎栎收力之后，妇人先奔了过来，趴到床边，抚着女儿的脸，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黎栎顺势走到楚易舟他们身边，冲着白樂羽道：“已经解决了。她没事了。”
白樂羽惊讶于她的能力，却没有半分喜悦，而是担忧问：“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黎栎冲着他勉强弯了弯嘴角，“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累了。”
白樂羽眸光微动，试探道：“不如先去我那里？”
黎栎沉默着，本来想拒绝，就听着楚易舟出声：“好。我们去坐坐也好。”
白樂羽眸中闪过一抹喜色，嘱咐黎栎自己先带着楚易舟过去，他得解决一下这边的事情。
黎栎乖乖的带着楚易舟到了小院，没有进去，只是坐在石凳上，沉默不语。
“你究竟瞒着我们什么事情？”
楚易舟终于还是出声了，“看你解决手法那么熟练，应该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了吧。所以在听到我说这种症状的时候，才丝毫不惊讶。”
黎栎听着他一长串话，依旧沉默。盯着石桌，也不看他。
楚易舟心中急切，却没办法再开口催促。正当他忍不住的时候，就听着她道：“这应该是湛的手笔。他说……顺行天道，神族临近毁灭。”
“湛？”
楚易舟所有的情绪都化作惊愕，“他亲口同你讲的？”
“是啊。”黎栎幽声道：原本我看不懂他的意思，这种病症我可以解决，并不算是一个无解的局。”
“可我现在明白了，这就是一个无解的局。我能救一个，却救不了所有人。”
越想越觉得可笑，笑自己天真。
楚易舟听她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从她的话语里洞悉了原因，心头仿佛压上了巨石。
目光落在黎栎身上，满是心疼。突然垂着脑袋的人突然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轻声问：“易舟，你说我要怎么选？是选躲在蓬莱袖手旁观，还是选每天去奔波救治这些人？”
楚易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特别是此时的黎栎，他几乎没有见过。眼底满是迷茫，似乎真的对前路没有半点信心。
扶住她的肩膀，坚定道：“无论怎么选，都可以。我们会陪着你的。”
黎栎盯着楚易舟，忽的趴到石桌上，瓮声瓮气道：“也不怕被我卖了。”
楚易舟嘴角漾出一抹笑意，轻拍了一下她的发顶：“卖了也不会找你报复的。”
黎栎轻哼了一声，没有再回话。
不想再提这些沉重的事情，楚易舟突然眉眼带笑，“对了，你什么时候和灵族这小族长认识的？”
黎栎：“有段时间了。”
她的回答有些敷衍，让楚易舟从中窥探出一些不一样的感情。
若有所思片刻道：“我说真的，你就不怕露了这一手，以后灵族再发生这种情况，白樂羽会再找你？”
楚易舟很清楚黎栎是什么样的性格。她对生命的漠然程度让他们都心惊。若不是真的有白樂羽这层情分在，这小姑娘，黎栎绝不会管。
因为他摸不清黎栎对于白樂羽究竟是什么态度，所以想确定一下：“以你对他的感情，应该没办法袖手旁观吧？”
黎栎：“……”
看黎栎沉默不语，楚易舟心下一叹。看来这两个人情分还真不简单。也许她不会，但她肯定那样设想过。
两相沉默，须臾，黎栎抬头，正色道：“我不会动手的。我没有那么拎不清。我又不是救世主。”
听她这么说，楚易舟勉强的放下了心。起身道：“那我先去找一趟冥骁，提一下这件事情。一会他回来，你们好好谈谈。他应该有事情问你。”
黎栎微微点了点头：“你会去吧。我很快回去。”
等楚易舟走了，院子里就只剩下黎栎一个人。
现下凉风习习，把黎栎吹了一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