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为什么呀？”
小景明显的不情愿的表情，倒是让沈玄柔格外在意。
“其他的还有很多也是爹爹娘亲送去学堂的呀，小景为什么不愿意？”
小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沈玄柔：“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总要弄明白小景到底在学堂遭遇了什么，为何会让他这么抵触。
小景低下了头，“好吧。”
沈玄柔的心中有一个想法，如果那个学堂果真是让小景不愉快，不上就是了。小景本来年纪就还小，读书的时间未来还有的是。就算没有学堂，有程逸之这个学术五车的爹在，小景未来怎么也不可能是个文盲的。
程逸之尚不知道沈玄柔心中所想，默不作声的吃的自己碗里的饭。
对于小景，他知道的不多，但这件事交给沈玄柔去处理的确要好很多。
第二天如约而来，小景依旧起得比沈玄柔早，沈玄柔随意的梳了梳头发，挑了件还算干净清爽的衣服，带着小景去了学堂。
走在路上，小景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一直不断的给沈玄柔说他在学堂学的东西，交的朋友，看着倒是真挚，可越是这样，越是显得小景不自然。
“小景，你是不是不想去学堂？”
沈玄柔想了半天，还是直接问好了。
可小景不却不承认这一点：“娘亲，我没有不想去学堂的，我需要用功，以后才能考功名，我必须要去学堂的。”
沈玄柔叹了口气，还没见过谁家孩子这么小就这么有未来规划的，他这未来的目标比自己都清晰。
可是这么小的年纪，真的适合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吗？
沈玄柔默默的牵着小景的手，一路上听着他说的以后做了大官，要如何如何，她的心中也柔软了三分。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二人就已经到达了学堂门口，此刻也有些许和小景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在爹娘的护送之下去到学堂，然后亲切的跟爹娘道别，看着就跟幼儿园送小孩来读书的样子差不多的。
到目前为止，沈玄柔还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小景讨厌来学堂的原因。
这时，一个看着比小景大两三岁的孩子，举着手看着特别热情的打着招呼：“嗨！程景！”
他快速的从学堂的一侧跑出来，拍在小景的肩膀上，小景立刻习惯性的瑟缩。
牵着小景的沈玄柔马上发现了小景这一微小的动作，便对这个打招呼的男孩多看了两眼。
他穿着的普通的麻衣，头上扎着一个短髻，肤色有些黢黑，他搂着小景的肩膀，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可让沈玄柔感觉到莫名的不善。
“这是小景的同窗吗？”沈玄柔出声问道。
小景有些不自然的点了点头，“嗯......嗯，他是田虎。”
名叫田虎的小孩抬首对着沈玄柔一笑，权当是打招呼了。
沈玄柔皱着眉头，在学堂读书的孩子，不至于这么没有礼数的，她心中对小景不愿意来学堂的原因，有了一些了解了。
这男孩不跟自己打招呼，那自己也不必理会他了。
“那小景快进去吧，这快到时间了，夫子等会就要开堂授课了。”
“嗯嗯。”小景强笑着点点头，他不想让娘亲看出他的不情愿，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平常一样。
“那娘亲先回去吧，下学后，我会直接回家的。”小景说道。
“嗯，去吧。”她温柔的笑道。
沈玄柔目送着小景和他身旁的田虎一起进了学堂，那田虎一直把手搭在小景的肩上就没有松开过，他分明比小景还要高出一个头，从背影来看，就像是压在小景的身上一样。
就连小景走路的姿势，也变得怪异起来，可田虎全然不觉，还在嘻嘻哈哈，小景也并不拒绝这些。
等到小景和田虎进入了学堂落座，她嘴角的笑容猛然消失。
她才不要回家呢，她要好好看看，小景在学堂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往后面退了好几步，站立在离学堂三十米的样子。
根据她原主的记忆，青莲学堂是整个京口村唯一一间学堂，里面的小孩最小的四岁，最大的十二岁。
学堂建立在京口村最古老的榕树之下，他们在这里围了一间小院子，搭建了一个小型的亭台，今天上午来学堂的都是不超过十岁的孩子，一共三十多人的样子。
大概十多分钟以后，确认该来读书的孩子们到齐了之后，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关上了学堂的大门。
此时沈玄柔才慢慢悠悠的朝着学堂走去，她一个跃步，毫不费力的就翻过了学堂的院墙。
学堂里面的读书声悦耳动听，她颇带着闲情听了一会，然后她朝着那院子里的老榕树走去。
百年老榕树，粗壮又高大，爬上去的话应该视野会很好。
亭台中的莘莘学子和夫子都很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院中多出了一个人。
老榕树的树枝盘根错节，沈玄柔不费吹灰之力就坐到了榕树顶端的枝节上。
从这个角度，她正好可以看见亭台之内的细节。
夫子是个年约莫六十岁的老人，头发花白，精神矍铄，一边教学生读书，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须。
听着他们念得那些词句，沈玄柔不太听得懂，不过至少表面上来看教得还是很认真的。
沈玄柔的目光在一众学生上掠过，可她挨个看过去，并没有看到小景。
她又从头到尾把坐着的每个学生的脸都细看了一遍，连刚刚那个田虎她都看到了，就唯独没有看到小景。
人呢？
正当她疑惑着要跳下树去问个明白的时候，一阵秋日凉风吹过，榕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一些泛黄的树叶被风悉数吹落，只一片刻，小院的地便被一片黄色铺满。
而这时，夫子的教书声也停止了。
只见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对着沈玄柔看不到的一侧说道：“程景，外面的地脏了，你去扫扫吧。”
什么？
沈玄柔被一股无名怒火包裹，然后便听到了她极其熟悉的一声应承：“好的夫子。”
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抱着比他身体高出一倍的扫帚和簸箕走了出来，安安静静的开始打扫小院里面的落叶。
沈玄柔的拳头不由得握紧，眼底是一片寒潭般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