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教育局的人和其他学校里的老师要来新学校参观的事,会议一直进行了两个小时也没有结束。
沈初心听着这些被突如其来改变了时间就弄得有些手忙脚乱的老师们,手指曲起来无声的敲了敲桌面,在大家又一次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开了口:“大家都冷静一下,我能问个问题吗?”
她的脸色过分的平静淡然,别人都担心着学校在其他学校和教育局过来时准备不充分而让别人看轻了他们学校,从而负面的一些新闻更多的出现在别人的眼前。
听到她这样的话后,众人才发觉沈初心今天的过分冷静有些和平常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讨论不一样。
靳嘉驹终于把手机上的耳机拔了出来,顺手一扔,抛在了长长的会议桌上。
“初心,你说吧!”
他这一开口,会议室里彻底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在他和神情淡定的沈初心脸上来回的移动着。
沈初心目光缓缓地往众位最近通过各种不同渠道请来的老师们,还有离她位置只隔着靳嘉驹的叶丁零,一个个挨个的看过去,众人吵了两个小时都没有结论焦急的脸上渐渐平静下来。
这学校是沈初心和童伊淼两人联手办的,背后还不知道有着多少人的背景让他们想也想不到,她都不急……他们真的是太蠢了!
“我们课程表和老师都是曾经这行业里的个中翘楚,学校也是教育局批下来可以开的,现在虽然还没有像那些名校一样走上正轨,但这样的时间并不会太久大家应该心里都有数才对。”
她说完这话又往刚才吵得最凶的于教授和他对面的一位老师看过去,静了静之后又接着说:“学校里所有的规章制度按着正规学校来做的,虽然也有一些不足的地方,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我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不能平心静气的商量一下明天的事。虽然时间改变了,提前了一周,但我们已经开课这么久了,哪里还存在着什么问题,各位老师不是比我更清楚吗?开学第一天到现在,我们已经在进步,步入正轨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她是真的不明白,就因为教育局的和其他学校的老师来参观新学校的事,他们为什么都这么激动又失去了冷静面对的样子。
叶丁零在她的话音一落的时候接过了她的话,看着她说:“沈校长,因为大家心里没底,现在我们学校还没有定下名字。而且现在也只是教育局给了临时的手续,如果明天有人是专门来找麻烦的话,我们……”她扫了一圈各位老师,冷酷地说:“我们就会又被打回原形,回到自己原先的潦倒环境里。”
这些老师们都没有说出来最大的一个担忧就是:他们就是被各大名校排斥出来的人,如果明天在课上或者在学校里一不留心出个什么错的话,这个学校——它还能办得起来,能有机会步入正轨的那一天吗?
好多人都知道沈初心背后有着什么样的后台,首先靳嘉驹出现在这儿,就代表着a城的某个权势。
只是——俞晴芬的俞家,也不是只手可遮天的吧?
最主要的是,他们这些被原学校排挤出来的人……都是得罪了曾经学校里最不能得罪的权势的人,现在,新学校才运转起来没有多久,他们还要每天盯着盛家父子相残会不会波及到学校的运转。
现在倒好了,教育局和其他学校里的老师都来参观啊,说得好听是参观,说得直接点儿就是在学校办起来之前找麻烦然后直接让学校运转不下去,再找个什么名头关掉学校吧!
与其说担忧的是学校,其实他们都在担心自己以后的去处。
沈初心曾经了解过一些心理学之类的书,对这些人的自私又带着面具的事也算能看得清一些,并不是一无所知,所以她才更觉得奇怪。
放眼看了看这些在座的各位,淡淡地说:“学校一定会办下去,从教育局给了批文那天开始,这个学校只会越来越好。”
她从椅子里起身,往旁边的靳嘉驹看了一眼,又往暂时代理着副校长职务的一位老师看过去,说:“杨老师,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会议室里寂静一片。
靳嘉驹起身的时候往一众惶惶难安的老师们都扫了一眼,有些无语至极的摇头,所以说这些人都被自己脑子里的知识给搞坏了脑子。那么明显的一件事他们竟然都看不清。
就连盛铭安和盛睿禾父子相斗斗成了那样的时候都没有试图动一下这个手续其实并不充分的学校,是因为什么?
是,他靳家和俞家两家都不过是a城的权贵这家,但背后要真的没有人能压制住盛铭安那样的人,他会淌盛家父子的这趟洪水?傻哦!
沈初心办公室里,她问了杨老师还有什么明天准备的不充分的地方,杨老师说了很多,最后让他觉得很为难的是明天音乐课上有一节钢琴课,音乐老师还没找到合适的。
“其实也可以换个其他课来代替,可是明天带着那些人去参观音乐教室的时候,音乐老师这方面要怎么说呢?”杨老师是位中年男老师,说到这件事的时候眉头都在皱着。
可见其担忧的事要比那些其他的老师要多一点儿。
起码他没有只担心自己的前途命运。
“音乐老师吗?”沈初心双手相交在一起手臂撑在了办公桌上,陷入了极短暂的沉默。
杨老师双眉皱的更紧了些,看着她这样,他更担忧起来。
比起其他的老师,其实他的教师生涯还算平顺,起码并不是得罪了什么学校内部的或者外部的一些人。而是他妻子从三十岁的时候半瘫到了现在的四十二岁,他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这照顾妻子的身上,因此自觉自己实在不能再在学校里呆下去而自己辞职出来的。
盛睿禾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在矿泉水公司里当搬运工挣小时工资……现在,他的妻子得到了疗养院那边最好的照料,他带着感激来了学校。
对沈初心的那一丝的尊重,也是因为听说了这些孩子们的经历之后升起来的。
儿子最拐骗到了国外,她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并找回了儿子不说还帮助这些七年来失去孩子的父母找回了孩子。而这些孩子们,通过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接触下来,他知道,他们的法文和英文为什么讲得那么流利的原因之一。
像这些工薪阶层的子女会说双语却并不是什么好事,a城教育体系和其他一些地方没有多大的区别:关系链和权势财富注定了他们不会被一般的学校再接纳进去。
诺顿公学那样的三语学校,这些孩子却并不见得个个都是天才,可以全科过百。
当时这些孩子们集体被送回国的时候,他们公司里的好多人每天都会在休息的时候拿着报纸看个不停,毕竟近百的被拐儿童可以在七年之后告破这样的大案本身就足够引起所有人的关注。更不说,这些孩子绝大多数的人都平安回到了父母亲人的身边。
然而,紧接着就是这些孩子无法和自己的家人正常沟通的总是,这些孩子有大一些的每天跑到自己家最近的警局里哭着闹着用法语和英文说着自己要找君姨,自己不要留在这个城市和并不宠爱自己家人身边……这些作为曾经老师的杨老师虽然当时做着小时工,也会格外关注这些孩子。
他每天回去就连躺在床上十几年的妻子都会问他:“老杨,你说这些孩子以后会怎么样啊……”
怎么样,他摇头,他们夫妻三十岁从妻子到现在的四十二岁没有过夫妻生活,没有自己的孩子,这些他是真的想不到。
短短的时间里,他由一位暗中担忧那些孩子们未来的搬运工,又摇身一变变回了一生都向往的教师。
但就像沈初心说的,他们的学校并没有完全走上正轨。
教育局说好的下周三来学校参观日期莫名被提前,他们原本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准备,此时其他老师在考虑的是自己未来的前途命运如何。如杨老师在想的是:如果有人专门来找麻烦的话,学校一旦出了什么事的话,这些工薪基层的子女们,其中还有二十几个孤儿没有父母的孩子,他们的未来,他们的人生又会发生怎么的改变?
参观的路线本就是那样的既定路线:文化课,体育课、音乐课及兴趣课。
明天上午,怎么可能找到一个音乐老师来凑数又不会搞砸?
沈初心那短暂的沉默里,杨老师已经想了那么多的事,她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垂了下眼睑淡淡地问:“钢琴老师就位的话,还有其他吗?明天上午其他老师的课程是怎么安排的?”
杨老师把自己记在脑中的安排给她说了一遍,沈初心听着微微点头,觉得这里面并没有其他明显的缺失了。
“那就这么定吧,你再去和各位老师们定一下,明天上午按原定的课程表来上课。剩下的音乐老师,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