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出来的是,同样做为女人虽然她自知自己并不如辛然聪明,可她仍是看得出辛然这次回来的眼里有着复杂的东西。
司机的车子驶下去的时候,那辆从机场一直跟着他们到了半山别墅私家道上的车子就停在路边。
沈初心透过车窗盯着那辆车子里的男人看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却仿佛透过了车窗看见了她一样,对车里的位置很客气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辛然这次是和周先生闹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去了学校的时候,又盖好了几个章的时候,靳嘉驹还不忘记和她开个了无足轻重的玩笑:“让你盖章就盖章,也不看看内容,别真的有天我玩些手段就把你卖了。”
沈初心笑了起来,抬头看着他反问:“你敢吗?”
靳嘉驹的脸色不知是想到了哪次的被盛睿禾下手的经历,竟然非常颓然的老实承认,“我不敢。”不是怕沈初心如何,而是盛睿禾那个疯子为了他们母子连盛铭安这个亲生父亲都闹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
别说他不敢惹她,全a城上流社会里现在谁一提及沈初心三个字都不敢继续往下八卦。
但这些,靳嘉驹可没有任何的义务告诉给沈初心知道。
想到了童伊淼说的还有几个老师直到现在也没有请上,沈初心考虑了几分钟还是打了电话给她,问起来的时候那边童伊淼却笑着说:“都说了,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吧!如果真的到年后也请不来的时候,我会再想其他办法的嘛!沈初心,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沈初心有些尴尬,“对不起,我只是想找一些事做。”
并没有不相信她的意思。
童伊淼说:“不用说对不起,好啦,你这个人真的是不能开玩笑!我先忙,到时候真想不出其他办法来,会告诉你的。你家里那么多事,怎么会没事可做?”
后面的话问得很小声。
可沈初心还是在电话响起嘟嘟嘟的占线被挂断的声音时,有些觉得累,往沙发里靠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医生的建议是回国让阮盈君尽量去经历一些从前的事,比如她生长的环境,比如她最亲的人,可是雷四爷所做的呢?
将舅舅一家隔绝在外,只偶尔他们才会过来见妈妈一次,不过是匆匆一面就离开。
舅舅一家又搬回了a城,就住在曾经的阮家老宅里,她去看过,虽然并不尽然和从前一样,可是也相差无几。看得出来在阮家和沈家的房子里,盛睿禾花的心思是不一样的。
因为沈家现在只剩下了她,而那幢别墅又是爸爸当年送给她的,现在也过到了她的名下。
还有很多的公司的股份转让协议,盛睿禾以为沈初心在盖章的事上并没有多看,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些夹在学校文件里被盖章的协议,她都知道。
晚上回去的时候因为沈初心的特意交待,所以晨晨也并不知道家里来了他最喜欢的客人,从敬老院里去看了李家二老回来后就累得早早自己自觉地去洗澡洗袜子上床睡觉。
连睡前故事都等不上盛睿禾去给他讲,沈初心上楼的时候,他已经睡得很沉。
她进去将大灯关掉,只剩下了床头的一盏橘色的小灯,给他掖好了被角这才转身出去往四楼的客房上去。
辛然的房门并没有上锁,她轻手轻脚的打开替她开了床头灯,又将刚才送上来凉掉的粥带了下去,只放下了一杯热水。不管她什么时候醒来,都可以喝一些。
下楼的时候又吩咐了厨房在灶上煲一砂锅的粥,如果辛然什么时候饿醒的话,就可以吃一些。
但显然是沈初心想多了,辛然的时差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倒过来的。
辛然回来的事沈初心一天内和童伊淼通好几次电话,却没有告诉她,直觉中,辛然这次回来好像是不想告诉别人的。
雷四爷忙得不见人影,倒让沈初心轻松了一些,她说要去学校的时候阮盈君就非要和她一起去,盛睿禾去上班是家里走得最早的一个,谈亮从另一处的房子里调了一个管家过来。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沈初心只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那个人,等坐进了盛睿禾的车里时,他才搂着她的肩头对她说:“是阮家以前的一个佣人,后来很多人都散得找不到,只他一个留在老宅,我就把他带回来了。先前在城南的房子里打理,周叔离开我知道你还有些不习惯。”所以才调了这样一张兴许会让她觉得熟悉的面孔过来。
但也只是赌了一把。
没想到的是沈初心对这个人有一丝的印象。
“姚靖雅和盛铭安……”沈初心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她感觉到了盛睿禾手臂的僵硬程度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但她确信自己的感觉,他不想提哪怕一下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在办理离婚。”盛睿禾淡淡地只说了这样一句就再没有继续的意思。
沈初心对这样的一个消息,也不知是麻木还是其他,抑或同为女人也对姚靖雅有着几分的同情,为了一个男人丢掉了自己的人性最终也不过是换来这样一个下场。
亲生的儿子常年不在身边,和她之间没有任何一丝的母子之情。
辛苦间养大的儿子,当成她的骄傲的资本的盛睿禾却在得知当年的真相时,就再也不可能对她有一丝的母子之情,可是————————人的感情,真的可以做到收放自如吗?
沈初心微微的仰起脸,看着男人紧绷的下颌,那样冷酷的弧度仿佛是对那样的两个原本是他最亲的人的态度。
然而,他的心里呢?
为什么上天会安排这样的人生给他们,他本可以有个幸福美满的环境成长,可是却因为花心的父亲和太过善良的母亲被姚靖雅插足;而她本可以有个完整的家庭,却是盛铭安一手造成了沈阮两家的家破人亡。
现在,又多出来母亲从前的一段感情史不说,还多了一个让她只要一看到就觉得恶心至极的魔鬼般的男人。
那些孩子里,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回来了。
有十几个孩子按着下落不明处理,警方还在立案寻找,可是有几个大一点儿的孩子都在用法文交流,有一次沈初心就听到过一回。
“四爷让保镖把那些和晨晨打架的孩子喂了鲨鱼对不对?”
虽然事隔良久,但那些孩子们提及鲨鱼的时候还是充满了恐惧和害怕。
沈初心当时冲进了卫生间里一个人吐得连一丝的力气都没有,夕阳西下的阳光从卫生间的窗户里洒进去,映在她的脸上时,她兴觉得眼睛被刺痛,连睁开都会涌出眼泪来。
那些家长有离婚后再婚重组家庭的,也有并不放弃一直在找寻着自己孩子的,想到那些———-胸腔里对那个男人的恨就会更浓烈许多。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忍受到什么时候。
盛睿禾进了公司后,车子从公司地下停车场出来,后面又有车子跟上了他们的车子来。
在他们离开半山别墅的时候,就一直有车子跟在他们的后面,对于盛铭安的执着谁都不敢放松一刻。
所以每天都会以不同的方式让阮盈君离开半山别墅,有时候她会和他们一起坐着盛睿禾的车子到公司地下停车场里转一圈再去学校,也有时候会像今天这样,由他们引开盛铭安的车子,而阮盈君由保镖带着直接去学校。
但他们所有人都低估了盛铭安。
在有车子将沈初心围堵在一个出了连环车祸的十字路口的时候,她的眼皮飞快地跳动的时候,她就有很不好的预感。
谈亮的电话在几分钟后响了起来。
“初心小姐,盛先生堵住了我们的车。”
但就在他们都紧张得出了一手心汗的时候,那个雷四爷从车里走了出来,直面盛铭安,谈亮电话没有挂,电话里是长久的沉默之后,他才说:“雷四爷好像和盛先生达成了某种协议,我要打电话给先生。”
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沈初心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十字路口原本都在拍照拍视线往朋友圈和论坛里发东西的人手机一个个不约而同的都朝着她开始拍了起来。
竟然还有狗仔挤过来,连保镖都拦不住他,言辞犀利得追问着她:“沈初心小姐,据说盛家父子从七年前开始不和就是你们母女造成的,请问一下,你现在和盛睿禾先生在一起,就是为了报复盛铭安先生七年前对沈阮两家的见死不救吗?”
司机将车子都扔下不管,和两个保镖努力的将那些涌动的人群还有越来多的人群隔离开来。
沈初心踩着十几公分的高短靴,脚步在那个问题清晰地落下的时候停下来,没有继续往马路对面的植物园穿过去,她想从那穿过去打车去学校。
但这样的问题,让她不得不停下来。
沈初心在众目睽睽之下,脸上扬起了这七年里从未有过的明艳的笑容,她目光又说不出的柔柔地流转着落在了那个举着单反的狗仔的身上,人群静了下来,她的声音清晰而又让人无从反驳。
“这位先生,请问我认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