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心理了理自己有些乱的大衣和头发,垂着脸去推车门,等她下了车的时候,盛睿禾那边已经大步流星地往她身边走了过来。一抬手自然又温柔地将一缕长发别到了她的耳后,沈初心微微触及了他温柔到不可思议的眸子里泛着丝丝缕缕的某些欲望,就将脸别开,往候机厅里走了过去。
才进了大厅,就见电梯上冲下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嘴里还喊着:“妈咪!妈咪!”
两条小短腿蹬蹬蹬地奔过来,在沈初心弯腰的时候,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双手搂着她的脖子跳着兴高采烈地说:“妈咪!我就知道你不会不来的!”
仿佛刚才那个电话里小小的委屈的声音并不是他的一样。
沈初心抱着他笑着说:“妈咪来晚了。”
任晨晨高兴了好一会儿,她才扶住他的小肩头,然后将他整个都打量了一圈下来,大厅里接从国外回来的孩子们的家长有很多。
其中沈初心就看到了晨晨班里同学的家长,那个上次见面对她毫不客气的若山花梨的妈妈和爸爸都往他们看了过来,手里也抱着自己的女儿,沈初心看过去的时候,小女孩儿的眼睛正投过来,看到她的时候唰一下红了脸就别开了。
沈初心想到了晨晨失踪的时候,这些家长对自己的帮助,想了想,将晨晨牵着往那些家长的跟前走了过去。
盛睿禾抬手往仰起脸儿看他的晨晨揉了下头,那力道大得让晨晨缩了缩脖子。
一家三口往那几个凑在一起的家长们走了过去。
“上次的事,谢谢大家的帮忙。”沈初心手里紧了紧晨晨的小手,然后对他扭头说:“给叔叔阿姨道谢。”
晨晨并不知道妈咪为什么让他和这些家长道谢,但只要是妈咪说的话,他就算不明白也会听。
弯了弯腰,学着沈初心的模样,真诚又乖巧地朝那些家长了鞠躬,脆生生地说:“谢谢叔叔阿姨!”
那样的乖巧和懂事,还有对妈妈的依赖让几对来接自己孩子的父母都对沈初心有些刮目相看———能将一个孩子教育得这么懂礼貌又乖巧的女人,真的像新闻和卓家说得那么坏吗?
自然也有人认识盛睿禾,但他们的生意往来一向都是潘一诚在处理,这时候见这个平时只能在报纸和杂志上见的男人,都有些局促又恭维地朝他笑着打招呼。
换成平时,盛睿禾对这些陌生的人根本不屑一顾。
但沈初心回头看向他的脸时,他就微不可觉地蹙了下俊眉,淡漠十足地说:“多谢。”
众人就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然后有些不知怎么应付这种场合了。
还是谈亮走了出来,打了圆场,又郑重向那些认识的还有没见过面但听说过他的人一一打过招呼,若山花梨的爸爸和谈亮握手地时候还小声对他说了句什么。
沈初心见那些男人们对盛睿禾的态度显满了畏惧,便不再多待下去,对那些家长们点了点头,然后牵着正和艾莉装酷不说话的晨晨离开。
坐进了车里的时候,晨晨还黏在她的身上,紧紧的抱着她的手臂不撒手,声音软软地问:“妈咪,我们为什么要给那些叔叔和阿姨道谢呀?”
沈初心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看着他明亮地眼睛,柔声地说:“你失踪后,这些叔叔和阿姨帮过忙。”
“哦!这样啊。”
沈初心的脸上扬着慈祥温柔地笑容对他有些语重心长的说:“对帮助过自己的人,应该心怀感激,对吗?”
晨晨偏着小脑袋瓜子,很懂事地点头:“对!”
“所以以后不可以和同学打架对不对?”
这话晨晨一听就有些红了脸儿,怯怯地不自然的笑了笑,垂下了头靠在了她的怀里装起了困来:“妈咪,我好困呀……”
那又结实了不少的小身子整个都倒进了她的怀里,枕在她的腿上就要睡过去。
不防被一只大手拎着背后的衣服就将他轻易拎东西般提到了自己的身边去了,沈初心回头一看,见盛睿禾的脸上并没有很严肃,这才安抚性地对晨晨笑了笑。
晨晨瞪大了眼睛,显然那一瞬间被惊到了。
前面的谈亮推了推眼镜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氛围不由扬了扬唇。
盛睿禾的视线却在他投过去目光的时候看过去,而后对他微微地挑了下眉,某些他们心知肚明的意思被传达给了谈亮。
等到家的时候,晨晨真的睡得香沉,沈初心伸手正要习惯地抱起他下车,盛睿禾抬眼往她看了一眼,“我来。”
沈初心的目光就有些担忧地往他的腿看上去,眼见霍地他沉了脸,连声音都透出毫不掩饰的低沉来:“我还没残废到那个地步。”莫名其妙的就生了什么气。
他抱着晨晨才进了玄关处,楼梯上就有声音响了起来,“晨晨回来了吗?”
是阮盈君的声音。
沈初心回头看了眼,后面谈亮并没有跟着进来,不知去了哪里。
“妈妈,是晨晨回来了。”
今天阮盈君的状态看起来不错,从那边的别墅回来竟然还分得清是晨晨回来的事。
与阮盈君一起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还有那个永远银色的拐杖不离手的男人,沈初心自动将视线从他的身边扫过,没有多作停留往阮盈君的脸上看了过去。
这几天每天有空就和那些孩子在一起,舅舅一家也住在这里,经常的接触之下,她的状况似乎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晨晨大概是听到了她们说话的声音,揉着眼睛迷糊糊地问:“谈叔叔,飞机什么时候才到啊?我想妈咪了……”就往盛睿禾的胸前蹭了蹭,那动作做起来就像个可怜巴巴地想家的小宠物。
雷四爷的目光就往盛睿禾的脸上移了过去,眼里显着几分的轻蔑,一个男孩子养成了这么娇弱又爱动不动就撒娇的———真的是浪费!
不想盛睿禾却当作没有看懂他眼里的轻蔑和讥笑般,声音温和地说:“已经到家了。”
沈初心没有看清他们两个男人间的眼神交流,伸手过去摸了摸晨晨的小脸儿,他就醒了,眼睛都亮了起来,伸出手臂去让她抱。
看着他们上楼,雷四爷没有跟上去,而是坠在了后面在盛睿禾往楼梯上迈步的时候,银色的拐杖一动,拦住了他的脚步。
“不想把他一辈子都断送,就好好考虑考虑我上次的话。”
盛睿禾回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漠地勾着唇笑了下:“我们的儿子,就不麻烦雷四爷这个客人来浪费时间和精力了。想怎么养,想怎么教育,是我们做亲人的责任与义务。”
那个意思就是非常明确地在说:和你一个客人,说好听是客人,说不好听就是一个外人有什么相干?
雷四爷对他这样的讥讽的态度并不以为意,他看上了晨晨,自然要下一番功夫将他弄到手。
雷家需要的继承人,并没有规定就一定要是血缘至亲,但雷家将家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易,他不想让生意就此断在自己的手里。
只可惜,盛睿禾一个男人,目光会如女人一样的短浅,又对他的生意带着和沈初心一样的偏见,让他有些费力。
他们根本不会把这个孩子交给他。
两个男人从楼梯处分开。
谈亮隔了半个小时后才从外面进来,直接往四楼的书房上去,盛睿禾早已在等着他。
“先生,周先生那边很顺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出几个月就能将盛世收购成功。”谈亮看似陪着晨晨从南极去看了一趟企鹅,可其实他在那边能做的事并不仅限于此。
盛睿禾从办公桌前抬起了视线,看向他,“姚靖雅手里盛世的股份有多少?”
当年盛世将姚氏合并进去,这么多年下来盛铭安将盛世真的壮大到了让人咋舌的地步,但盛睿禾不会因为这些东西而去向他摇尾乞怜到愿意拿女人和儿子去交换这些。
盛铭安大概是怎么也无法想通的,那么庞大的商业帝国,盛睿禾宁愿和周先生联手全部让他吞并下去,也不愿意自己接手。
盛世,盛铭安,是他一手造成了他们如今的局面。
七年的分离,再多的钱财和权势又怎么弥补得了他?
“盛太太手里的股份只有百分之十。盛先生那边还没有注意到这些,但后面我觉得不会这么容易了。”谈亮推了推眼镜凝重了脸色看着办公桌前的男人说。
“我知道。”盛睿禾的眸光落在了签字笔上,久久未动。
谈亮知道他在烦恼的是什么,“如果初心小姐要办学校的话,盛铭安那边一定会全力阻止的。”只是这样一来的话,盛世的事盛铭安就更不会发现太早了,说起来这件事对他们现在在做的事其实是个有利条件。
盛睿禾想得确实是这件事,但他心里有着更大的一件事。
沈初心现在就已经无法忍受那个男人,如果———-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又会怎样?